为什么?
宿有文面上还带着笑,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觉得,自己今天来找这个二哥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应该从爹娘那里听说了,我这辈子只能有二娘一个孩子,以前不分家,是因为觉得这样对二娘才好,以后她嫁了人,还有娘家可以依靠,所以不论娘让二娘做多少活儿,我都让二娘听话,只有她乖一点,她爷爷奶奶才会疼她,她的兄弟姐妹才会感念她,可我心疼啊,每每看到这个孩子第一个起床生火烧水给大家做早餐,晚上要洗碗刷锅清理灶头最晚一个睡觉,那么大点的人,总是揉自己的肩膀,小手捶着后腰,这都是累出来的毛病啊,我看着心疼,可也只能安慰自己,以后会好的
宿傲白带着颤音说道,在场的不论男女都被他的这番话感染了,大家都是当爹当娘的,如何不懂他的心情。
村里的女孩打小干活是常态,可像李氏那样使唤孩子的,鲜少看见,尤其是在另一个孙女福宝的对比下,二娘这丫头着实吃了很多苦头。
分家后,二娘比起以前开心了很多,她不用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去割猪草,不用准备一大家子人的早餐,不用洗一大家子的衣物,可这孩子多乖啊,她也不闲着,去问一些婶娘们讨来了菜种,这些天把家里的小院拾掇地整整齐齐,她给菜苗浇水的时候还哼起了小曲儿呢,我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那么大块头的一个男人这会儿又流泪了,不过这一次,是感动的。
是我想差了,我让她忍什么呢?在娘家都吃那么多苦头,难道嫁去了婆家,娘家就能转性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表达自己对那个家的控诉。
宿有文直觉抓到了宿傲白的把柄,毕竟之前他一直表现地老实孝顺,可刚刚那句话,说明了他对那个家,对爹娘是有怨恨的,可不等宿有文开口,宿傲白就继续往下说道。
爹娘再怎么对我,我都不怨,因为他们一个给了我命,一个养我几年,可二娘不该的,她只是运气不好,投胎成了我的女儿。
宿有文捏紧拳头,这下好了,他二哥又把言语中的漏洞给补上了。
他的意思,他的那些怨念都是替二娘那丫头出的。
所以啊,老四,既然已经分家了,我就不会再想着回去了,你也别劝我了,还有,娘再怎么说,待你都是真心的,她不想见到我,你又为何一定要让我回去呢?
宿傲白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他也不想和宿有文多做纠缠了,只扔下这样一句话,就绕过他,朝不远处的小屋走去。
周围议论声再起,这次的议论大多都是围绕着宿老四来的。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今天他突然在这个地方拦下宿老二的初衷。
宿有文的脸色忽青忽白,骤然转身,看着宿老二的背影。
他这个二哥变了!
宿有文可以肯定,以前的那个二哥,绝对说不出这样一番话。
刚刚最后那句话,他这是将他放在火架上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