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秀推开娱乐室的门,棠桂望了过来。
她面如金纸,手上的五行线垂在地上,看着像是只剩了半截,而原本应该在一体式虚拟设备中的张无有和苏棠春却消失不见。
“棠桂道长,他们人呢?”黎锦秀合上了门。
棠桂喘息了两下调整呼吸:“我们被暗算了,对方就是想等张师兄和棠春一起进去。”
“什么?”
棠桂解释道:“原本他们应该只是魂魄离窍进入幻境中,就像其他陷在幻境里的玩家一样,但对方使了阴招,将他们的肉身也拉进去了。”
“现在五行线并没有断,还在他们身上,我偶尔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可我这边的传音他们却基本听不到了。”
黎锦秀想起张无有说的话,问道:“试过关闭机器吗?”
“我试过,但他们没有回来,五行线还差点断了,我只能重新打开。”正说着,五行线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拉扯着在半空中绷紧了,棠桂抓稳手中的五行线往回拉,气喘吁吁地说:“我需要找人来帮忙,可现在五行线不能被放开,黎施主,你会道法吗?”
“我不会。”
黎锦秀蹙起眉头,“棠桂道长,你把联系方式交给我号码,我帮你找人。”
“好。”
棠桂交给黎锦秀几个人名和电话号码,黎锦秀一一联络,却只有一个人接电话,还要天早上才能到。
“这可怎么办?”棠桂心急如焚。
这么晚了安排飞机去接人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黎锦秀看着室内叁台空荡荡的一体式虚拟设备,突然说道:“我进去找他们。”
“黎施主,不可,你不会法术!”
棠桂连忙劝阻。
“黎施主,里面是幻境,张师兄与棠春进去尚且都有时不时遗失记忆的时候,你不懂道法,恐怕一进去就会将自己当成那个世界的人!你不能进去!”
黎锦秀道:“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张无有和苏棠春是在他这里出了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棠桂道长,你等等,我去安排一下。”
说完,黎锦秀便转身出去了。
“黎施主!”
棠桂怎么都叫不住他,坐立难安地牵制着手里的五行线。
出了娱乐室后,黎锦秀分别给琼白和司徒建兰打去了电话。
琼白放暑假回家了,司徒建兰也还在九龙山,都需要明天才能过来。黎锦秀将情况告知他们,也说明了自己想要进去这件事。
“能拉道士肉身入幻境一定是大妖,恐怕比之前那个巨灵还厉害,我马上买票过来!”琼白没有阻拦黎锦秀,“你可以先进去,但是不要逞强,实在不行,你就用工牌往总部跑,我会联络在总部值班的同事,只要激活了工牌,他们就能直接拉你回总部!”
“我和阿完现在就下山!”
司徒建兰道:“让那位唐道长一定要给你传音符!并且,你所有的符都要带上,包括地下那位大人送给你的那块玉,遇到危险一定要用,不要怕难为情!”
“好。”
黎锦秀打完电话,将霍霖漓唤了出来:“霍霖漓,进入这种幻境,你会失忆吗?”
霍霖漓听完来龙去脉,道:“如果确定是妖,不会,我是人鬼,不会被妖的幻境影响。”
“好,你跟我一起进去,我需要你在我失忆的时候当我的游戏提醒系统。”
“是,主人。”霍霖漓毫不犹豫地答应。
黎锦秀交给霍霖漓一支手机,让他下好《情欲馆》所有攻略,无论国内版本还是国外版本,然后又找来叶帆和樊赤云,将后续的事情安排了,包括琼白等人明天早上会过来的事情,以及万一他天亮了出不来需要跟公司请假的情况。
两人想要阻拦,黎锦秀却说:“不用管我在里面做了什么,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他们两人只好暂且等待,万一有事就及时联络徐喻和尹朴声。
做好一切准备后,黎锦秀重新进入了娱乐厅。
棠桂仍是不愿意让他进去,黎锦秀便将自己找好的人告知了唐棠桂,然后说道:“棠桂道长,现在张苏两位道长在里面生死不知,我虽然不懂法术,但我有办法自保,你相信我。”
棠桂沉着了一口气,神色变得坚定:“好,黎施主,那我也不再废话了。”
“我这里有两道清心符,可以使人从幻境中清醒,还有……”
她将胸前的雷击木令箭取下,和传音符、清心符一起递给了黎锦秀,“它能护你。”
“不,道长,你这边还要控制五行线,你留着防身。”
黎锦秀只留下了清心符和传音符。
“好吧。”
见黎锦秀心中有成算,棠桂也不再劝他,她拉长手中的五行线,让黎锦秀捆在自己的腰上,“进去后,五行线可能会消失,不用惊慌,它还在,只是肉眼不可见。”
黎锦秀颔首。
准备晚辈,黎锦秀上了第叁台一体式虚拟设备,他在机器上插入《情欲馆》的游戏卡带,然后佩戴好所有的配件。
“开始游戏。”
《百妖情缘~幻梦中的情欲馆》进入加载页面和预设定页面,黎锦秀选择了默认语言和操作系统,随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卷古朴华丽的画卷。
画卷上面画着各类风格不一、身材各异的古风貌美男子,他们或宠溺地笑,或是高冷地回头,或凝眉深情垂泪,或是拈花风流一笑,形形色色、交织不断,最后五个最为突出的男人一一出现,伴随着缱绻多情的游戏系统声音。
“欢迎进入百妖情缘~幻梦中的情欲馆~”
“请输入您的姓名、昵称。”
黎锦秀按照要求输入,随后系统又出现了捏脸和性别的选择,因为想要快速进入游戏,他全部都选了默认,最后按下了确定。
“百妖情缘,幻梦中的情欲馆,幻梦成真……”
画面陷入黑暗,黎锦秀的身体陡然失重,进入了游戏——
“锦秀公子!锦秀——!”
鸣雅伸出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仰起头望着树上那个十五岁的少年。
他背对着鸣雅睡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身着黑袍、银发披散,一条腿支起,一条腿垂下,修长白皙的赤脚悠闲地晃悠在摆动的枝叶和光影之间,好不快活。
“又不束发、又不穿鞋!像什么样子!快给我下来!锦秀公子!”
鸣雅上前,一掌拍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大树剧烈地抖动,枝叶摇晃,连带着树上睡着的人都快要被晃下来了,就在这时,黎锦秀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他身形轻巧地在树干之间跳跃,最后安稳地落在了地面。
“不要生气,鸣雅。”
黎锦秀拍掉粘在袖子上的落叶,“不过小憩一下。”
鸣雅拉着一张脸,训斥道:“您一个哥儿,成日里不穿鞋、不挽发,衣服也穿不整齐,像什么样子?”
鸣雅是家里的教习嬷嬷,年纪不过四十岁,为人古板、严肃,最看不得黎锦秀这副散漫而不修边幅的样子。
黎锦秀道:“我说过了,衣服太多、太复杂,我穿着不舒服,这一件就够了。”
“鞋子太紧,木屐穿上难响,我都不爱穿,再说,你们不让我出门,那穿不穿鞋又有什么区别。”
“挽发太麻烦,你们又不许我剪了,那只能披着了。”
鸣雅被他这些歪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您去看看!这四城一京谁家公子小姐像您这个模样!叁天后您就要嫁到弥玉家去了,难不成要给时黎家丢脸么?”
黎锦秀与她擦肩而过,轻飘飘地说道:“姑姑您教导得是,所以为了不给时黎家丢脸,我没答应要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