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里懊恼面色却不显,在亲卫护持之下,马义直接翻身下马就冲去郭傕那儿。
此刻的郭傕哪里还有几个月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如今他头发白了不少,发髻有些凌乱,眉目虽然还是深刻,骤然之下给人几分草莽英雄气之感。只可惜的是郭傕现在又有些病气,看着多了几分日薄西山的味道。
“主公啊。”马义不管不顾就嚎叫了一声,哭得极为大声。
只是旁人却没有小看他,反而觉得他这是真情流露。
郭傕也是感叹不已。
之前黎錞重伤的情况下都回来了,可迟迟不见马义的身影。郭傕自然也是极其怀疑马义,虽然护送黎錞回来的几个士兵一直说马将军深得黎錞信任,决不可能背叛主公。加之黎錞难得清醒,指向的人却是奉稷。
郭傕虽然不能放下对马义的怀疑,可内心还是偏向马义是能力不行,他搞不好又迷路了!
他迷路可是常事,之前在无食教就有过如此,甚至有个戏称叫迷路将军。郭傕也只能懊恼这马义虽然忠心有余,可这才能实在太差,以后也当不得重用。
谁知道一直被郭傕放弃的马义竟然在如此危难之时赶了回来!
马义果然是忠肝义胆。
到了如此危难之时,他不管是带兵自行逃命也好,投降凉州也罢,都是一条出路,可他却念着往日的恩惠而舍生忘死。
郭傕终于懂了无食教张宏为什么在死之前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马义。他虽才能欠缺,可又能在紧要关头力挽狂澜。不仅如此,关键是他忠心啊。
忠心二字,重于万斤。
郭傕将马义扶起来,忍不住朝一路而来的士兵望去。
这几天马义带着他们不断绕路,加上没怎么休息。别看人数不少,但士兵面容上的疲倦之色也无法掩饰。
最终,郭傕将目光放在马义身上,感动道:“道之啊,有你这样的忠臣,是我的幸运。无食教也曾经席卷过百姓造反,可要我说,那张宏就算创下过偌大的功业,都不及道之你这样一个大贤。”
马义也感动的看着郭傕,恨不得立即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只是如今是战场之上,也没多少时间给众人叙旧。
因为李昀的大旗动了。
李昀大旗一动,说明护卫在他身侧的武卫营正式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武卫营是一支沉默的军队,他们在走上战场的时候,完完全全就像是一群冷漠的杀戮兵器。
厚重的铠甲跟锋利的长刀…他们维持着阵形杀上来,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都会被他们挥刀砍杀下去。
见识过这支武卫营的人都会冒出一种心惊胆寒之感。
人命与鲜血,在他们眼中仿若看不到。
哪怕是自己同泽倒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踩过去,然后朝着既定的目标杀过去。除非迎来完全的胜利又或者全军覆没,他们才会停下脚步。
张玉的骑兵人不多,毕竟还有一部分在邓羌那儿拦着郭傕的虎卫营。骑兵的强大毋庸置疑,可刚才马义带来的人太多了,加上张玉想着马义也不敢背叛主公,这才半真半假的让开路线让他杀了郭傕。
果然,他一让开之后郭傕没有再逃。
大概身侧又有了大批士兵保护,又给了他安全感。
刚才郭傕那几百个冲过来的亲兵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骑兵开始分散开,以便给身后的武卫营让出道路。
“主公,快走吧。”马义握紧手中的刀,心里盘算着他一回头砍死郭傕的概率大不大。
凉州的武卫营还未到身侧,可一路杀过来的那股气势,已经压抑的马义两股战战。他是真没勇气真背叛凉州,更没勇气真放跑了郭傕,李昀一定会杀了他的。
“唉。”
此刻的郭傕是真有点心灰意冷。
雍州这次损兵折将,没有个四五年的功夫根本缓不过来。可如同天下争龙,有希望得一分龙气的人早就冒头,谁还会给他这几年去休养生息。
尤其他身侧就是李昀,那更不可能了。
现在的雍州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他在此地大败,广魏郡已经落入凉州手中,凉州大将吴期已经在扶风郡进攻,徐侑在冯翊郡烧杀劫掠。
逃了今日,他还有再来一次的可能吗?
“主公,你还在想什么,走啊!”有亲信忍不住喊道。
如今还在郭傕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就连奉稷,都在刚才逃跑的过程中不知道是摔落去了哪里还是趁机已经投去了凉州。
事到如今,身边之人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忠肝义胆的马义。
郭傕此刻终于理解了当初的项羽为什么不肯过河,一场大败不仅失了民心,更重要的是也对自己失了几分信心。
“主公!”
郭傕不顾亲信的叫喊,只是忽然喊道:“李昀,我在此处!”
李昀哪里听的到,不过此时的武卫营已经绞杀了过来,马义所带的部队只能在此刻匆忙迎战。
但一支兵困将乏,这几日又因为粮草不够,半饥半饱才到此处的军队。若是对方人少也就罢了,至少有人多的优势。可若对面是一支真正的强悍兵马,那这一支兵马就没了任何取胜的可能。
两军交战,武卫营给人的压迫力唯有真实经历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秦钦也带兵冲了上去。
可只是一个来回,他就冒出一阵阵的胆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