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尘实诚地摇了摇头。
梁执生道:“当今圣上是先帝第三子,名为宋启迎。当年先帝病重驾崩,太子继位,改元昭兴,但当今圣上却不是先帝朝唯一一位太子,先帝的第一位太子,是他的大儿子,宋启连。”
“先太子宋启连,忠孝仁厚,性情温良,在群臣中素有贤名,却在景宁四十二年触怒先帝,被贬黜为淮安王,另立皇三子宋启迎为皇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霍尘点头道:“太子另立,就不会有夺嫡之乱,先帝此举似乎并无大不妥。”
梁执生却摇摇头:“三年后,先帝病危,太子继位。如你所说,一切顺理成章,并无问题。”
“可是,先帝驾崩前,曾经写下一封遗诏。”
霍尘心脏突地一跳,说不上为什么。
“遗诏上书,先帝临终悔恨,要复立废太子淮安王宋启连,即皇帝位。”梁执生目光幽幽,“据说,那侍奉的老太监冒死传遗诏至淮安,一面逃脱新太子的追杀,一面夜以继日,最终死在了淮安王府门前,幸不辱命,将遗诏送到了淮安王手里。”
霍尘不自觉揪住心口布料:“可是……当今登基的是新太子宋启迎,并不是淮安王。”
“对,所以遗诏到底是否存在,已然变成了大魏至今一个扑朔迷离的悬案。”
“有这么一封遗诏在,当今天子的龙椅坐得住吗?”霍尘拧着心口一块小肉,也不知是疼得还是笑得直抽气,这岂不是相当于往天子脑袋上放一柄宝剑,随时随地都有正当理由将他轰下高台,“可是……这和定北王又有什么关系?”
梁执生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淮安王与淮安王妃早逝,一生唯有一子。先帝驾崩后,新太子登基,改元昭兴。昭兴元年除夕宴饮,皇帝令淮安王携家眷入京,说钦天监发觉天象有异,为保国祚,令淮安王将其子改姓、换名、从宗室玉牒上抹去。”
“为保孩儿性命,淮安王听命,其子改随母姓。”梁执生沉沉道,“淮安王妃,姓顾。”
霍尘猛地抬眼:“你是说……”
“若真有遗诏。”梁执生莫名地笑了一下,暮色四合,他的表情也随着夕阳一起落寞下去,“咱们这位定北王,现在应该在长安城的东宫之中,做他举世无双的皇太子。”
第11章入府
若是太平安康,谁愿意做一个疑心深重之人。
顾长思身份太特殊了,他活在世上一日,哪怕远在北境,都会像是一卷行走的遗诏,冷冷地提示着龙椅上的帝王,死在淮安王府前的老太监没有闭上眼、先帝在九泉之下也不曾咽下那口气,淮安王的血脉仍然在替父问责,逼问那九五之尊,究竟谁是正统。
那卷遗诏的最终下落,或许只有顾长思知道。
所以皇帝不敢动顾长思,对他的好坏赏罚落在世人眼里都与那遗诏息息相关。淮安王是死了,可他的儿子还活着,来自那上一辈人的凝视并没有消失,一夜一夜让皇帝和顾长思这对叔侄无法安眠。
霍尘打点好行囊走到定北王府前时,脑海里还在回想前一日梁执生告诉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