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那个人……如果他不是霍尘,那个人却能够给他一个渭阳城的新身份,让他成功地进入霍尘这个因果里,悄无声息又严丝合缝,而梁执生或许就是那个人在渭阳城的眼睛!
他几乎想立刻跳起来回到北境,回到嘉定,向梁执生好好问一遍,问问他是不是按照什么人的命令在行事,那个人或许是北境布政三司之一,温知、褚寒、韩恩;或许更高,就在长安城里,大魏三师,岳峰、周忠、邵翊;也或许还要高,在那万人之上的金銮殿……
可为何要给他一个与岳玄林针锋相对的身份呢?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拿下了他的帕子,一点一点地擦在他的唇角,霍尘睁开眼睛,祠堂大门不知何时开了,顾长思半跪在他面前,轻轻拭去他唇角的血痕。
他们一坐一跪,没有人开口说话,顾长思目光落在霍尘那张淡色的唇上,仿佛擦得很专注,勉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去回望霍尘那束欲说还休的目光。
秋长若见状默默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终于擦干净了,顾长思手微微一抬,就被霍尘捞住了腕子。
“真狼狈啊,霍尘。”顾长思终于抬起眼,“我听见长若姐说的了,‘普普通通的小捕快’?现在嘉定城的小捕快都会被人用蛊来对付了吗?”
霍尘喉头一滚,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顾长思专注地盯着他,手指伸出来去碰他的脸颊,“裴将军说你……说你有故人的影子,可如果你真是故人,为何你这张脸我们无一人见过。可如果你不是故人……”
我又为什么会在嘉定城那夜的月色下,猝然感受到辛酸与苦涩。
“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的。”霍尘任由他在自己的眉骨、鼻梁与下颌上抚弄,意图找出像那十春楼的尸首一样开裂的皮肤,掀下这张假面,“等我查清楚了,我一定会站在你的面前,坦荡地告诉你的。”
顾长思闷声“嗯”了一句,反手把人带了起来:“好点了吗?”
“没什么事,你来之前我已经平复半天了,有秋大人在,你不用太担心。”
顾长思道了一句“那就好”,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后抽出三支香来点燃摆了摆,端端正正地放进香炉里。
烟雾模糊了霍长庭的牌位,两个人沉默片刻,霍尘才道:“我听秋大人说,字是你刻的。”
“之前没注意过,仔细看是我的字迹。”
顾长思隔着烟雾看了会儿,十的最后一笔似乎格外重,像是当年他拿着刀在那里停了很久,耳边又盘桓起裴敬的话,他不经意地皱起眉,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些什么,然后才转身扶着霍尘离开。
“真没事儿的,小王爷。”
“抬脚,过门槛。好好看路吧,一会儿摔倒了难不成要我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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