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若捧着白瓷瓶的手直哆嗦:“不要……不要吧……师父,那是大师兄啊,长思忘了他,那是……那是十年的情意啊,十年哪。他不会同意也不会服下的。”
顾长思还没及冠,霍长庭在他人生中占去了一半还要多,忘记是好的选择,但要将它拿掉,与剜心何异,又与剔骨何异?
“我不是在商量。”岳玄林想起顾长思今日种种就觉得后怕,“这是玄门令,凡玄门弟子必须接令,不得有违!”
“师父——”
“他被仇恨蒙了眼睛,我总不能看着他往深渊里跳!他这个样子,就算去了北境,你以为陛下能饶他到几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顾长思现在口无遮拦、行无顾忌,去了北境只怕要更无法无天。”岳玄林痛心道,“不如此做,能怎么办!”
秋长若沉默下来。
“忘了吧,尘归尘土归土,起码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去北境,我也会告诉陛下长思伤重、忘了一切,也让他少些猜忌和担惊受怕,这样日子才过得下去啊。”
*
秋长若带着蛊和苑长记、封长念一起来到了顾长思的屋中。
午睡方醒,顾长思坐在床上发怔,正午的阳光透过轩窗洒了一片亮色,他盯着那亮色出神,不过一会儿就觉得眼酸,用手背抵着闭了闭眼。
秋长若他们就是这时候敲门进来的。
“祈安,我们有些事找长思,这儿不用你守着了,也去歇一会儿吧。”
祈安对秋长若的话不疑有他,但见他们三人面色凝重,以为是什么大事要商讨,连忙离开了。
顾长思放下手:“姐,你们来了。”
“嗯,来给你送药。”秋长若打起精神,露了个笑容出来,“最近怎么样,腿好些了么?”
几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秋长若那笑容有多勉强一眼便可知,再加上一向聒噪的苑长记都不出声,顾长思敏锐地眯了眯眼,目光放在那碗看不出底色的药汁上。
他动了动手指,抓住了被褥:“……我午饭后便吃过药了,这又是什么药?”
“就……帮助愈合伤口的药,我是大夫,自然知道药力轻重,加一次药有利于身体恢复。”秋长若慢慢靠近了他,“喝吧。”
顾长思目光下瞥,乌黑的药汁映着他审视的目光,他动都没动,反而防备道:“从来煎药都有味道,怎么这碗药寡得跟水一样?”
“不过是药材的原因……”
“长若姐,”顾长思盯着她,“这到底是什么?”
秋长若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眼睛就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