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千雀那双翦水秋瞳瞪大了,不可思议道:“郜文榭,你是……是……”
不必问了,还需要问什么!?
不必问什么他知不知道邵翊和狼族勾结了,也不必问他到底是谁了!
大魏太保,鸿胪寺卿,前钦天监监正,邵翊,就是郜文榭!
她、哥舒冰、孟声、何吕、肃王、葛云都被他瞒了过去,他左右逢源、圆滑至极,将他们的需求摸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棋子,他们都是桥,没有什么共同的目的,都是郜文榭、或者说邵翊谋算中的一步罢了!
“小叶,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我二人的情分,我是真的不想伤害。”郜文榭幽幽地开口道,“可你居然会联合玄门来对付我,你真当玄门对殿下是一心一意吗?”
“总比你狼子野心,要害殿下于不仁不义之地来得好!”崔千雀忍住眼眶潮热,讽刺道,“郜文榭,你就是邵翊,你把我们都骗得团团转,好,真好!”
“郜伯父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忍辱负重多年,原来就是为了卖国窃国的!”
“什么叫卖国窃国,话讲的不要太难听。”郜文榭脸色难看至极,“这叫谋略,这叫计划,若不是我,难道殿下要一辈子做一个小小王爷?难道淮安王的荣光就要在这一脉葬送?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郜文榭。”苑长记将崔千雀护在身后,“大理寺里明明白白记着你的档案,当年方郜案后,你被流放至东海戍边,什么时候回来的?东军都督府从来没有你的战亡记录!”
“是啊,他们当然没有,他们怎么可能会有!”
郜文榭一把将面具扯下,在地上恶狠狠地踩了几脚,面具后的那张脸令人胆战心惊,面皮上纵横交错了七八道伤痕,将原来温润的面庞悉数毁去,只留下一张见之可怖的皮相。
“我在东海过的是什么日子,谁知道?他们看我是罪人,知道我无家无人、无依无靠,尽可能地羞辱我、凌虐我,我是被他们打晕后扔进海里的!他们怎么敢讲我失踪?又怎么敢真的让京城知道他们的罪行!?”
“我不是人吗?就因为我姓郜,我就要受到如此虐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错的人明明不是我!!!”郜文榭倒吸了一口凉气,神经一样地咯咯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我跟你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受尽宠爱长大的公子哥儿有什么好聊的,得了,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们也不必废话了。”
崔千雀失声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楼下咣地一声巨响,正中间的吊灯被人蓦地击落,桐油烧着熊熊烈火滚烫砸下,下面的人惊叫着四散奔逃,火焰坠地的瞬间点燃了地面的长毯,滔天火海转瞬即起,追着楼梯上挂坠的饰品猝然蹿高!
眨眼间,十春楼陷入一片汪洋火海。
苑长记当即抬手对着郜文榭连射几箭,他准头极佳,郜文榭用身边一切能遮挡的东西挡住攻势,也免不得被划破了衣衫,他瞥了一眼断裂的丝线,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