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邵大人,多谢邵大人。”小宫女忙不迭地道谢,托着被打碎的琉璃碗急匆匆走了。
郜文榭呼出一口得意的气,与那鱼贯而出的宫人相向而行,悄然进了内殿。
内殿里一片狼藉,宋启迎摔了几乎所有能听响的东西,到处都是琉璃片、碎瓷片,一个不小心就能扎透宫人轻薄的鞋底,郜文榭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一片,下一刻眼前就被砸了一只枕头。
他抬眼,宋启迎头疼欲裂地敲着脑袋,那模样疯癫又憔悴。
“邵翊!朕到底是怎么了!!!”
郜文榭把枕头拾起来,轻柔地拂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陛下别担心,我们凡人以常躯求长生,自然需要付出些代价,这不过都是一些正常的反应罢了。”
“朕之前吃了药后猝然昏厥,醒来后又头疼欲裂,这就是正常反应???”宋启迎狠狠地提溜起他的衣领,“长生?朕看你是在催命!你若是敢欺瞒朕,那你就是欺君之罪,论罪当诛!”
“陛下,臣可万万不敢。”郜文榭都能从宋启迎放大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浅笑的面庞,他说着不敢,手上却将自己从宋启迎手里挣了出来,“臣岂敢欺瞒陛下,陛下之前有心悸气短之症,难道现在不是都没有了么?除了头痛外,岂不是百病皆消?”
“之所以会头痛,是因为最后一味药就是要打通陛下的百会穴,与诸天神明互通,实现真正的长生不老,如今尘世浊气皆聚于此,自然痛苦不堪。”郜文榭指了指一旁的药碗,“臣这不是来给陛下送药了么?”
“好,好好。”宋启迎咬牙切齿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顾长思又是怎么回事?你趁着朕昏厥放他离京,岂不是放虎归山?!你甚至都未曾跟朕请示,怎么,朕是昏迷不假,但朕还是天子!还在这个龙椅上!就没有你邵翊越俎代庖的份儿!!!”
“臣可万万不敢呐,陛下,臣明白陛下是想寻个合适的机会杀掉定北王,可如今时过境迁,形势变转了。”郜文榭扶着他的手臂,缓缓劝道,“陛下,想必岳太师还没来得及禀告陛下,定北王身上的忘情蛊已然痊愈,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宋启迎大骇:“你说什么?!”
“是,昔年定北王殿下如何您是知道的,臣斗胆,为陛下谋了一计,一定可以将定北王一举拿获,届时我为刀俎他为鱼肉,还不是任陛下拿捏么?所以,事态紧急,他越早走越好,一个人只有在到了高处,跌下来的时候才能最痛最重,也最万劫不复。您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郜文榭阴冷道,“届时,就以淮安血脉,为陛下祭天奉神,恭祝吾皇万世不朽、千秋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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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三司一早接了消息,远远地,顾长思便看到那北境与晋州接壤之地站了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