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与嵇山夜之间的约定,也是他能为挚友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为此,即使对方是一个满腹坏水的异族人,也可以成为他的合作对象。
他本就是一个不受规则拘束之人,说白了,这九州乱成什么样子都与他无关,哪个政权执政都不会妨碍他的生活。
他咽不下这口气,他的挚友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却因为盛京里丑恶的利益纠葛,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权术,就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自刎在那个肮脏的地方,成为了权力的牺牲品。
而那个害得他自戕的人,如今却端坐在高位受到万人敬仰,主宰九州。他有什么资格活着?他有什么资格活得这么好?他凭什么?
他要让赵血债血偿。
他只要赵殊死,哪怕是天下乱。
哪怕九泉之下的嵇山夜怨他,他也不在乎。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家的孩子会被卷入其中,他更没有想到,宋珩之会爱上赵殊的儿子。
而且是那个最适合继承皇位的儿子。
或许这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
或许,这会是嵇山夜也想看到的那个结局。
“你觉得赵宥合适吗?”阮秋水忽然开口,直直地望向宋珩之,“他是赵殊那个疯子的儿子,也是个疯子,而且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疯子,你觉得,他适合去继承他的位置么?”
他看得出来,赵宥骨子里的疯劲儿与赵殊一脉相承。
他有些困惑,他知道宋珩之应当比他还要了解赵宥,即使是那样,宋珩之也依然会坚定地选择他么?
宋珩之闻言顿了一下,随即在唇角展露一个浅浅的笑,他的眼神很淡,面部的轮廓也很清冽,那一个如初春之风拂面一般轻柔的笑在那张素来冷清的面容上描摹出远山一般的清艳,泛着点点柔软。
他还是那个两年前从东川出发的少年,但他又不是那个纯粹的少年了。
从前的他一定会对朝堂之事嗤之以鼻,一定会对赵宥这样的人敬而远之,但是命运使然,他们不可抗拒地相遇、相识,在细水长流的推拉利用之中相知、相爱。他们互相了解了对方过去的幸福与苦涩,也坚定地想要与彼此分享未来的一切。
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他们只是在命运的颠簸之中遇见了彼此,随后用力地相爱。
无论是琅琊王氏的纨绔子弟还是中州盛京的皇帝四子,对于他而言,赵宥始终都是那个赵宥。
赵宥在他这里从来都是一个具象的人。
宋珩之抬眸,他静静地望向阮秋水,眉似远山,目如春水,语调平稳而坚定:
“他是赵宥,我相信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