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法老所做的错事,总不至于归在你们身上。然而我从所罗门王身边而来,是为了让你们富饶强盛的,不是为了让你们永久存续的。”
“这并非是所罗门王的无情——难道小孩能养一辈子吗?你们何时见过狮子会继续喂养长大的子嗣呢?你们见过雄鹰会喂食另外一只成年的鹰吗?”
“为了防止以后法老再度僭越众神,藐视权威。从今日起,法老的权柄一分为二——他的权杖和座位也一并一分为二。并非是地缘和种族的分裂,而是智慧和力量的分工。”
“日面法老,应持有二十面的铁杖,戴太阳的面具。代表太阳神阿蒙,持有暴力、正义与惩罚。”
“月面法老,应持有缠双蛇的木杖,戴月亮的面具。代表月亮神透特,负责智慧、律法与教育。”
“法老之间不可相互斗争——并再添加每年一次选举的民意代表作为第三人,任意两人的意见可以反对另外一人。”
耶稣在民中大声说着让所有人难以忘却的改革法。
那些祭司们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主动将法老的权柄往外分吗?
他现在已经是法老了!没有人可以抢夺他的位置……可他却主动的将全部属于自己权力向外分。而且还是一口气分走了三分之二!
……难道他是一个罗马人吗?
这位新法老就不担心,伊斯塔尔女神有可能会联合民众,一起反对他吗?
第74章民意代表
事实上,不光是祭司们不理解耶稣所推行的新政。
若是有哪位困惑的祭司去乡野中去挨个探问的话,说不定就会得到让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结论——甚至就连利益的获得者,也就是埃及全境的普通民众,也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新的法老会愿意将自己的权力分走。
他们甚至会为此而担心。
这些被奴役久了的人,在刚刚获得那么一丁点的权利的时候,心中甚至会产生忧虑之情。
他们在想,是否新任的法老,其实并没有掌控整个国家的能力?或者是他根本没有打算长久的统治埃及,所以埃及变成什么样与他无关?
他们不懂得法老出于怎样的考虑,也不知道这会让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只有一件事,是这些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的普通人确定无疑的。
那就是,他们终于有了与法老平等对话而无需跪拜的权力——
哪怕每年只有一人也无所谓……虽然这个人选,多半会落在某位当权的祭司手上,但这已经让民众足够欢欣鼓舞了。
这已经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或者说完全不敢考虑的事了。
法老可是地上的神明!他是阿蒙神的儿子,死后也将成为众神中的一员的存在。在法老之下,地位再高的人也不过是普通人。
人又怎能质疑神呢?
埃及人将神当做政府,利用神控制法律和暴力的力量。
公元前二十三到公元前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一场宗教叛乱让埃及的权力构造从绝对王权转变成了王族政治;在九百多年前,所罗门一世降临的时候,又将埃及进行了新一轮的转变。
法老的权力被委派给不同的祭司,文字的垄断权也被终止。哪怕是最下贱的人,只要想的话,就可以去“生命之屋”——也就是埃及的医院兼任学校里面认字识数。
从那之后,法老虽然作为地上的神明,但他不用工作、只需存在,埃及也可以继续繁荣。人们不再无条件的服从法老的命令,而是听从当地的祭司转述的命令,而祭司则受到更高的祭司的管辖。一级又一级,就如同金字塔一样。
“……将有四十个世纪,从这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
耶稣轻声低语。
他看向身前的僧侣,露出一个微笑:“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知道。”
一个有些拘谨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所罗门王所写的《圣书》,第3章二十一节。内容是所罗门王对他所设立的新体系的自我评价。”
利索的回答耶稣的提问的,是一个没有头发的壮汉。
他有些困惑的发问道:“您说这个……是有什么深意吗?”
那人正是莫洛。也就是耶稣观看圣别仪式的时候,在圣长子公会里面遇到的那个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毛发的强壮祭司。
他倒是没有穿着和耶稣见面时的那套衣服——就是那件阿蒙的标记上面用血打了个叉,又在身后画了所罗门之眼的老旧祭司袍。
如今的他穿着正儿八经的祭司长袍,有些拘谨的坐在耶稣和雅斯塔禄身边。
他就是第一代的民意代表。
在耶稣声称要选拔一个民意代表之前,圣长子公会就在菲尼克斯的引导下运转了起来。
这些遍布埃及各领域的工匠、智者和祭司们发动自己的社会力量,集中推选出来了一个背景清白、为人刻苦清贫乐于助人的祭司。
——没错,就是那个强壮的看起来像是能空手打死一头河马的莫洛祭司。
莫洛是阿蒙神的祭司,而他的老师就是上代的阿蒙神大祭司,被法老亚历山大六世登基之初所迫害的人之一。
虽然因为得罪了法老而被发配到比较远的村镇,但莫洛不接受贿赂,还常年帮村民提水、治病,也教村民一些知识和锻炼身体的技巧。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形象。
虽然莫洛的确也不是什么恶人,但他并非是一个虔诚的阿蒙祭司。他向自己的老师怀疑过阿蒙神的力量,质疑阿蒙神为何不从亚历山大诸法老这些“外人”手上拯救埃及,因此被愤怒的老师责打,甚至险些将他从神殿中除名。
好在他的老师死的早,这件事成为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