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弗朗西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即使钢笔落在桌子上、摔在了地板上,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即使如此,女仆也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她愣了一下,面露惊恐之色,后退半步,似乎想要叫人。
而在弗朗西斯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就猛然从桌旁蹿了出去,一把扣住了年迈女仆的喉咙。
她的尖叫声刚出了半个音便戛然而止,仿佛一切声音都被消去。弗朗西斯扼住了她的喉咙,直到她晕了过去。他略一考虑,便用力折断了她的脖子。
虽然弗朗西斯的反应够快,但他仍然是晚了半步。
至少,他听到隔壁的呼噜声突然消失,变成了较为平稳的呼吸声。这意味着沉睡着的佛朗切斯科已经进入了浅睡阶段,随时可能醒来——也意味着他继续抄录走私货单的行为不再安全。
那么,冲进去用枪将他杀掉?
……但是子弹却也是最容易调查的证据。
可如果用短刀的话,弗朗西斯又不敢保证能一刀毙命,或者他这奇怪的让周围安静起来的能力,能保证佛朗切斯科喊不出一句话。
只要他受伤、流血,那就完了。佛罗伦萨的警察署他实在去过了太多遍,警犬早就记住了他血的味道。
最好是就用这屋子里的东西。
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下定了主意。
他安静的将隔壁的卧室门推开,无声的走到了沉睡着的佛朗切斯科床前,沉默的凝视着趴在被子里的他。
而后弗朗西斯轻轻伸出手来,将双人床的另外一个枕头抓了起来。
随后,他双手各抓住枕头的一个边——将它一下按在了佛朗切斯科的脸上!
同时弗朗西斯翻身跃起、跳到了佛朗切斯科身上,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肘关节,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枕头上。
佛朗切斯科立刻惊醒了过来,开始拼命挣扎。但最惊悚的地方在于,无论床铺如何晃动,佛朗切斯科如何挣扎,都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弗朗西斯一直这样按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大拇指感受到佛朗切斯科脖子上的脉搏不再跳动。以防万一,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短剑,干脆利索的刺入到了佛朗切斯科耳后,刺啦一下拉到了喉结,又反手拉到了另外一只耳朵的耳根。
看着鲜血慢慢浸出,将枕头和被子浸染,弗朗西斯才松了口气,把匕首丢下。
随后弗朗西斯潜行到了厨房,拿走了大量的油、酒和火。他用书房里的书作为燃料,在佛朗切斯科的房子四处点燃了火,在佛朗切斯科和女仆身上泼了酒,临走前还把桌子上的文件一股脑的全装走了。
……之后,让弗朗西斯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在弗朗西斯打算原路离开的时候,火势还没有变旺。可在他再次翻身到房顶上之后,弗朗西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佛朗切斯科的卧室床上,除了快要干涸的鲜血外,竟是空无一物。
随后,他便看到了已经死去的佛朗切斯科竟出现在了庭院中,命令手下搜捕“一个大约一米七八、体重八十六公斤左右的男人”,让他们把所有搜到的人带回到院子里。
没过多久,警察们和消防人员便赶到了。周围都被持枪的警员戒严,甚至下水道都被封死……
现在弗朗西斯最担心的,是“老鼠”被查到。那个人指不定就会把自己的情报卖出去……
如今街道灯火通明,弗朗西斯只能躲在屋顶上藏起来,等待风声过去,才能再回去。
……希望莱昂纳多和大师不要太担心我,万一露馅了就不好了。
如果查到了大师那边,但愿莱昂纳多能足够机灵应付过去。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望向这暗灰色的夜空。
他隐约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佛罗伦萨还有着满天星辰……
“只是这些星星,都和人们的良心一起不见了。”
弗朗西斯咕哝着,闭上眼睛,进入了极浅的睡眠之中。
第24章无形者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番茄的缝隙,晒在弗朗西斯脸上时,他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
说实话,弗朗西斯认为自己这一觉睡的算不得好。
前天晚上他就没怎么睡——才刚眯了几个小时,就被帕齐家的刺客在坡下埋伏了。
拜他们所赐,后半夜连眯一觉的功夫都没有了,他和他那侄子莱昂纳多必须徒步走到佛罗伦萨。这和单纯的熬夜值守可不一样。
原本弗朗西斯打算把东西扔下后,就带着莱昂纳多去野玫瑰喝碗热乎乎的肉汤,散散寒意,然后找个旅馆补一觉。正如那个守卫所说的一样……凌晨五六点这个时间段,想要喝点热乎的就不能奢望太多。
结果一切全毁在那群杂种身上了。
热汤没喝上,他也没睡觉。还亲手处死了自己以前带大的副手,跨越半个城区去别人家里偷东西、杀人、放火。然后如今被人追杀,却只能缩在木桶里,一动也不能动——连条铺盖都没有。
这算是什么事?
“好吧杂种们。我们又多了一笔账。”
弗朗西斯嘟哝着,试图从番茄桶里爬出来。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又僵又寒,关节一动便会发出吱嘎的声响,头发连带着头皮和耳朵尖都是冰凉的,脑壳也有些沉、有些疼——但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原本弗朗西斯以为自己缩在这种地方过夜,至少感冒是免不了了。但现在看来挺不错的……除了有些疲惫、饥饿、干渴,以及没怎么睡够外,他没有感觉到疾病缠身的虚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