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扣着人鱼不放，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海蓝星星主太紧迫的态度。
任何事，反常肯定有问题。
库里微笑，相信我们，人鱼只要离开军部管辖的范围，就会立即遭遇不明势力的绑架。
苏林安呼吸一滞，顿时看向撒西。
撒西却扭过头，黑着脸又坐回了座位。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冷霜。
苏林安的呼吸慢慢地轻了。低下头，苏林安有点傻眼。
可是一切好像又合情合理。
战争是最残酷的灾难，死在战场上的人确实不可能再回来。据说风景十分美丽的塞尔塔星也已经荒芜，生物灭绝，植被水源也完全没有复苏的可能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撒西，苏林安也很尴尬。
偷偷瞥了一眼已经把椅子转过去的撒西隐含愤怒的背影，苏林安抓了抓头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于是求助地看向库里。
库里立即低头，调出光屏，在飞速地敲键盘，假装自己在专心致志的工作。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苏林安犹豫地走上前。虽然刀悬在头上的时候从心的很快，但正儿八经哄人的事他没干过。
纠结好半天，苏林安干巴巴地开口：我觉得你衣服设计得不错，你要不要考虑再给我设计一件？
转过身的撒西冷漠的背影一动。
一旁装死的库里差点敲错行。抬头看向语出惊人的omega。
我觉得鹅黄色挺衬我皮肤的，或者天蓝色也不错，撒西你觉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林安脸上的表情堪称心如死灰。
库里同情地收回目光，盯着他的长官。
你，你觉得蕾丝花边怎么样？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苏林安觉得自己可太苦了，给领口和边角镶上蕾丝花边会不会很惊艳？
冷漠的背影终于动了，缓缓地转过来。
撒西那张与他的审美完全不符的清隽脸庞上挂着只有苏林安和他自己懂的得意。他一只手撑着下巴，脸色还是臭的：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苏林安：那我走？
撒西的脸顿时一黑。
愤怒涌上头脑的一句话，换来了三件联邦最强A撒西殿下的亲手设计军装三套。
苏林安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身为强A却被反标记的羞耻，坚持要把他往omega的形象上死命地拽的决心太强，还是单纯就是审美猎奇，苏林安顶着创可贴，含泪走出了军部中心办公楼。
他不知道的是，至此以后他在撒西的那帮下属之中被冠上一个彩虹小王子的荣誉称号。
在得知人鱼的内情，苏林安心情有点沉重。离开办公区域苏林安看着天空许久，慢慢地吐出一口胸口的闷气，掉转头又回医疗区找人鱼。
他这边才一走，撒西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海蓝星在联邦议会的议员安娜*凯瑟薇到访。
撒西的好心情顿时被打扰，嘴角垂下来：她来做什么？又为了程飞的事？
应该是的。
撒西冷笑一声：让她等着。
门外应了一声是，就安静了。
会议室里，库里调出他的分析报告。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调查程飞和顾芳的生平。七百多年前的历史早已经被毁得差不多，尤其是人鱼解放战争初期的一段历史。不过军部的势力遍布整个联邦下属星球，真要查还是能调出资料的。
将残破的资料东拼西凑，库里大概拼出了几个可能，最后得出了一个最合理的猜测。
程飞确实是个普通人鱼没错，但他的伴侣顾芳却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库里手指在光幕上飞舞，半空中弹出一个又一个分析数据，虽然没有留下顾芳的影像，但根据文字的记载，他参与战争的年纪应该是四十九到五十五之间。因为战斗力卓绝，曾被很多上层的人注意到。
不过这段时间程飞失踪了，并不在顾芳的身边。顾芳试图寻找，想借助塞尔塔星的科技追踪，很长一段时间跟塞尔塔星的高层联系紧密。不过他没找到人。大概在三年后，塞尔塔星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规模侵略战争。他作为战士，参与了战斗。战争持续了十五年，最后以塞尔塔星球战败告终，至此顾芳就从所有人的眼睛里消失了。
在顾芳消失后不久，所有塞尔塔星人灭亡。
库里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塞尔塔星的文明是联邦所有星球公认的高等文明。一个高等文明的星球在短短十五年走向灭亡，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有传言称，是顾芳带走了塞尔塔星文明的核心科技。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许久，撒西白色鸦羽似的眼睫低垂，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海蓝星的那帮人鱼是觉得顾芳会把塞尔塔星的核心科技交给程飞保管？
应该是的。
撒西不禁冷笑：谁说消失就代表死亡？兴许人没死呢？
库里想了想，点头赞同撒西的话。
但是：他们也觉得顾芳消失在塞尔塔星不是死了，而是去找程飞了。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笃信顾芳一定会去找程飞，但他们始终相信作为古地球人类的顾芳，抵抗不了基因的缺陷死在漫长的岁月里。那么他最终的选择，一定不会是把这种东西扔掉。大概率会把东西交到程飞的手中。
如果有，会是什么东西？
芯片？还是一个记载了科技方程式的文档？撒西不太相信。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一个高等级智慧文明星球会在短短十五年就走向灭亡？
有点可笑，那塞尔塔这个星球的文明未免太脆弱！
有没有属下不知道，这件事或许真的应该要问程飞。库里摇了摇头，也很怀疑。
撒西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搭在桌子的边沿，慢吞吞地敲了两下。
他凝眉深思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
等等，撒西抬起眼帘，赤红的竖瞳幽沉，那个从塞尔塔星带回来的改造人怎么样了？
库里愣了一下，表情有点空。
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太多，精神力又没有撒西强悍，能够游刃有余地记得所有事情。他已经忘记这个人了。经由撒西提醒才骤然想起。迅速调出半机械人的档案和分析报告：机械的半边身体还算不错，但肉身的半边身体情况非常糟糕。
他的身体虽然泡在营养液中维持机能，但时间太久远，营养液早在一百年前就吸收完了。库里将报告弹到半空，指着其中一项名为细胞存活量的数值。
临近空值。他的身体还能动，全靠机械的生物组织在撑着。
撒西拇指摸了摸下嘴唇，能修复吗？
机械部门那边已经尽力在修，只是过程比较麻烦。他身上用的材料太老，有的已经被淘汰。库里也不是很肯定，毕竟他不是学机械的，机械部门那边正在考虑给他全部换新。
换新是可以，但会出现一个问题。
不必换。新的材料组装上去可能会无法激活旧芯片。如果想要改造人重新运作，必然需要连芯片一起改造。撒西脑海中闪过苏林安曾说过的一句话，他是有记忆的。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