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迅速做出反诘,我们还没有离婚,并且有第三者在场,莫非还能对我的妻子做出些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你做过什么,或者会做些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沈慎言自然话锋犀利,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间屋子,那你愿意多坐几分钟也是没有问题的。
转向朝一脸懵逼的林律师自我介绍说,没事儿,别紧张,我是沈顾的叔叔,常教训这个侄子的,你可以坐久点。一派大家长的从容自如。
林律师即使再聪明,也快搞不清楚这一家究竟是什么状况,一头惊叹号加问号。
沈顾笑,确实是我的好小叔,好得可以从我的面前直接要带走我的妻子。
沈慎言:主要是这里空气不如外面的好,小孩儿同意要陪我遛狗,我们是有言在先,所以你就得靠后等着。
从唐软怀里抱过吉吉,揽一把唐软的腰,温和笑道,临街的商城有超级好吃的纯正抹茶冰激凌,狗和人都已经准备就位,一起走吧。
唐软也不用拿钱,顺势勾住小叔叔伸出的橄榄枝,两人一狗匆忙打个招呼,从沈顾一张阴沉的面孔前大咧咧走出家门去。
沈顾一口恶气卡在喉咙,整个人的气场从温柔变作阴鸷,屋内的中央空调仿佛失去控制,四周泛滥出阴冷肃杀的气息。
林律师连话都不敢插一句。
这什么情况?
家庭伦理剧现场?社会新闻名场面?
直到唐软被推出了整个单元楼,才恍然想起来问沈慎言,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小叔叔最近两天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准备自己想办法来应付沈顾的各种诡计。
我总是被小叔叔救赎。
在每一个关键时刻。
唐软微赧了脸,羽长的睫毛搭落下来,掩盖眸子中的异光。
沈慎言颇外高兴似的,不用软软耗费嗓子来问,自己主动解释说,这两天我搬家了,你知道我买到哪里了吗?小孩儿?
唐软.......
蓦地捂紧嘴巴,你.......小叔叔........
沈慎言笑,没错,我搬到你们这个小区里来了,也不贵的房子,买下来当作增值的不动产就好。
最主要的事,还能让你更方便依靠我。
第60章
虽说沈慎言在同小区买了房,沈顾也不是傻瓜,他之所以将唐软搬到了避人耳目的地方,肯定自己也有许多打算。
例如,他就住在唐软的隔壁。
软软知道后气恼非常,不过姓沈的托辞美其名曰为了吃饭方便。
唐软一直自认为是个脾气好的人,虽不够聪明,忍耐度是极佳的优势。
现在,他只想拿沈顾的肖像做个巫蛊娃娃,拿银针戳他的脚心。
实在太过分了。
除此之外,每天不仅按时按点会出现在家门口问好,还会发小红书上看到的菜谱截图,指名点菜。
唐软的勺子不停在芥菜瘦肉粥里搅拌,直到米粒从浓稠的汤汁中逐渐离析。
沈顾的晚餐却吃得极慢。
不知他是否故意,每次来吃饭总携带一束新开的鲜花,并非表情达意的红玫瑰,多数是香气淡雅的洋甘菊。
若不给他脸,多半这些花会很快丢进垃圾桶,但沈顾持之以恒地送,软软又觉得花朵毕竟无罪,不该迁怒于纤细的生灵,最终还是在门口鞋柜摆了个折纸花瓶,随手往里面一摆。
目光再扯回到沈顾身上。
他的用餐姿势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双臂微夹在体侧,露出戴表的修长手腕,十指敏巧且灵转自如,刀叉捏在手上从不笨重,直微微切割着羊排,与杯盘发出的声响恍如从手琴中流泻的音符。
唐软收敛回视线又开始后悔,早知道多聪明点,为什么当初答应让对方亲自点菜?
沈顾那些制作费事的亲口御定,吃起来也格外耗费时间。
慢咀细嚼,已是半个小时后。
沈顾抿口红酒,擅自讲道,软软你嗓子不好,可以不用说话,只当我自言自语也是可以的。
软软,你知道吗?我现在可以脱离家佣的帮忙,自己处理好生活琐事了。
你瞧,自从我住在你的隔壁,每天能依靠助力架自己坐到浴室的升降台上,淋浴器就在手边,完全不用担心会滑倒,只是擦干身体需要耗费些功夫。
不过也没关系的,有时候累了我会躺在台子上待会儿,直到浴霸把身上烘得半干再爬回轮椅上,不怕跌下去摔了。
平常除了在室内做一些消除腿部浮肿的运动,更多还需要锻炼臂力和腰肌,我现在可以用双臂把自己吊在单杠上,偶尔还能练自由搏击,打打沙袋。
......
他讲得很稀碎,作意识流文学状随说随想,完全是在消磨时间,可脸上的浅笑饱含讨好,似乎在用各种小话题来吸引唐软,借此来获得不可能会存在的鼓励与关怀。
最开始沈顾会讨论生活琐事,一个单身残疾人士在没有任何人助力的情况下,如何利用各种器械获得新生,接下来会逐步渗透些关于沈夫人和沈冲的恩爱轶事。
毕竟眼底的艳羡是如何也藏不住的,每到此刻,沈顾眼神里会生出柔情的水光。
唐软听他讲这些琐事,从最初的不耐逐渐走到平静,心底的腹诽更多的是一种倒计时般的解脱与释然。
饮食男女。
餐桌果然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它会潜移默化地改善两人的锋利,转化成另一种走向的东西。
唐软终以最超脱的心态,趁嗓子恢复些,对他讲几句话,十五天后,你可以重新回到沈宅,你慢慢得还是会接受佣人的伺候,众人的簇拥,你会忘记这段生活,忘记我,因为这也是我想做到的。
沈顾,我们在错误的路上走的太远,已经没有再次相交的可能了。
你还是做你最好。因为与我无关。
沈顾一顿,放下手中刀叉,软软......你变了很多......之前你讲话,总是结结巴巴的......
是啊。
唐软也知道自己紧张会有口齿不伶俐的坏习惯。
为什么现在再跟沈顾吵嘴,一个字也不会说错了呢?
因为心平气和了吧。
唐软有点难受,替自己深感不值,微眨了眼睛,隐去不该有的水雾,抄写了两年的心经,可能开窍了。
沈顾眼里的难过陡然明显,其实他是有点慌张,因为软软提到了十五天,对于自己处心积虑想靠近的十几天里,唐软则分外清楚地在计算时间。
不过他没有任何再问下去的机会。
吉吉吃过狗粮,正朝沈顾汪汪汪大叫,跟它的主人沈慎言一般勇猛无畏,又毫无眼色。
沈慎言不可能总是有闲心,在唐软面前与侄子搞修罗场大战。
白天把吉吉故意留下。
吉吉果然对沈顾很有意见,总是在气氛很不对劲的关键时刻吼两嗓子,起到破坏和谐的作用。
每当此时唐软都有种解脱感,抛开沈顾灼灼的目光,去哄吉吉开心。
再次完美体现出人不如狗的理念。
或许沈顾也会有气馁的时候。
第二天,他中午便没来吃饭,晚上七点后也没有。
唐软本不想理睬他,爱来不来,可一想沈顾不按时吃饭,就得再往后多推一天。
自从沈顾搬到唐软隔壁后,很少有应酬的时刻,比小学生上学还准时,整点准前往唐软家报到。
来也不好,不来也不好。
唐软踟蹰了一个小时左右,甚至还想咨询一下沈慎言的建议。
最终从自家迈出门去,敲响沈顾的屋门。
屋内仿佛没有人,从门板传来的声音尽显空旷。
吉吉在他身后壮胆,喉头发出狐假虎威式专用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