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小聪明能骗得了我这个大聪明。
唐软弯了弯唇角,又认为做坏事的人不该笑,严肃交代自己的拙略骗局。
我其实一直没有失语症,我是装的。脸蓦地如同火烧。
嗯。沈慎言轻手慢作,一点也没停止滚动鸡蛋。
我当时想利用你带我出天城,避开沈顾,但是我又害怕你会出卖我,如果装成哑巴,你可怜我,或许就不会说出去了。
沈慎言微皱了一下眉头,你确实应该更相信我一点,无论能不能张口,我都不会把你交还给沈顾,以前如此,以后依然如此。
他的动作愈发轻柔,简直可以称之为痒痛的撩人。
唐软以为他会更生气的。
或者扇他一耳光都不为过。
可是沈慎言仿佛自动忽略了他的话,只专心照顾自己的笨小孩。
支支吾吾半晌,说,沈顾说他根本不会伤害我的,你才是骗了我的那个人。
哦?
唯有这一句,沈慎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包括神态也发生显著的变化。
有些严肃,或者不屑。
你信他说的?
唐软摇头,他说了好多谎,我才不要信他的。
可是沈慎言似乎被点醒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难怪他离开了三天,原来如此。
唐软以为自己不该笨嘴拙舌,起码,应该先讨得对方真正地谅解。
沈慎言摸摸他的脸,终于不再那么红,基本上恢复了原有的白皙,才柔和回复,我是真的不在乎你骗我的原因,但你骗我的结果,我猜,应该是想借助我的力量,来彻底摆脱沈顾的纠缠吧?
他竟一针见血。
唐软立刻慌张到想要从小凳子上站起身。
沈慎言反而做出一个令他匪夷所思的举动。
单膝跪在唐软的面前,犹如骑士俯首跪在荆棘丛生的玫瑰花前,带着即将被扎得鲜血淋漓的勇气,高高捧起最美艳的一株花朵,吟唱歌颂。
如果,你真觉得抱歉,不防亲亲我,算作所有该付的利息。
而后又说,我也甘愿化作你手中的利刃,帮你把挡在前面的一切烦恼斩断,包括沈顾,我会把令你哭泣的一切清理得干干净净。
谨防着唐软避开他火热的目光,又小小地俏皮了一下,或者当作一场清洗行为也行,要知道,沈顾每次能名正言顺地碰你,都是我被嫉妒之神附体的瞬间。
唐软原本是想忏悔的,却被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弄得好笑,嘴角才露出些许笑。
那我当你同意了。完全顾不得礼仪法旨,捏住唐软下颌,亲了上去。
唐软的惊呼使得他有机可乘,唇门大开直接侵袭进去。
正如他自己所言,当作一场灵魂的清洗。
忍受鞭笞,享用甘蜜。
直到唐软因过度羞耻与震惊,在他迭起的技巧中缓缓透不过气,红着脸晕了过去。
第67章
如果人的感觉能分成多种多样,唐软此刻必然处于冰火两重天的中界线。
冰冷的是克制,而火热属于恣肆。
他的晕厥只维持了短短一分钟,脚底踩了软烂流淌的云,蓦地蹬空后,酥麻的电流从脊背延伸向四肢百骸,连指尖都荡漾起缱绻的倦怠。
唐软微闭紧眼睛,眼睑处搭落的睫毛宛如蛱蝶款款,唯独不敢睁开,害怕脸红心热得更加厉害。
沈慎言朝他的额头间放置一块浸满温水的毛巾。
那些根跳跃忐忑的睫毛,早已经宣告了某种刻意伪造的假象。
某人泛笑,食指揉了一把唐软的唇珠,贴近问,还敢嫌弃我老吗?
如同往油锅扔了一块冰,旺火里泼了些许水。
制造的烟烟雾雾,沸腾滚卷,快把某人羞得要命,连伪装也不敢了,慌忙扯起头上渐凉的毛巾,遮盖住眼前的一切。
沈慎言笑得益发欢快。
刮了几下唐软粉烫的耳垂,如同弹奏一曲撩人的音符,小孩儿太容易害羞了,等我以后会好好教导他的。
做更多可耻的事。
唐软反手推开他的坏嘴,口齿含糊说,小叔叔快走,十点了,我要睡觉。偏偏无法正视与自己调笑如常的人。
仿佛方才害他窒息的人,不叫沈慎言。
小叔叔捉住他酥麻的指尖,在掌心亲了亲,恋恋不舍道,那我真走了。
又说,锅里煲了清粥,记得要喝一下,浪费粮食并不好,当心打你屁股。谈笑间,似乎又舍不得立刻离开。
扑在唐软肩头,讲真话,别太担心那些个旁的人或事,我愿意做你的盾与剑,绝不是哄你开心的。
唐软被他反复安慰,之前深感抱歉的心情得到彻底的放松,点头嗯了一声。
沈慎言绝对不是开空头支票。
他手里还有一条好狗,豢养了那么多时间,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机会。
沈顾被软软说得那几句话折腾的整宿合不拢眼,自我安慰不过是软软被逼急了的气话,勉强刚睡了两个小时。
公司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跟沈氏长期合作的两家银行突然终止贷款合同。
沈氏集团主要做机械产品为主的外贸交易,引进与出口需要船舶运输,包括港口租赁都是很大的一笔开支,而且按照国外的行业规矩,朝买家出售商品一年以上才能收回货款,更是需要四家以上银行的信贷支持。
如今两家不再提供任何中长期的资金贷款,简直堪比突遭横祸。
沈顾毕竟老练,也没有慌张到自乱阵脚的地步,当即通知知情的几人必须把事情强行压下来,避免走漏风声造成沈氏股价的波动。
同时派人出去打听两家银行为什么突然终止合约。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比较耗费时间与精力,眼下正是他与唐软结束婚姻关系的关键时期,两边各不能耽搁,都很重要。
都说从商的人第一要具备的优点,即是要拥有野兽一般的直觉。
沈顾拧眉思索半晌,世间总不可能有如此多凑巧的事情,若是非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心底有个人,冥冥中跟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当即做两手准备,请父亲沈冲出山,由父亲通过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多方打听幕后黑手的由来。
而他自己能分出几分精神,保持每天早午晚按时去软软那里享用最后的晚餐。
沈慎言应该算是最不意外的那个例外,几乎每天都在唐软家里做客。
沈顾这边想跟软软说几句话,他那边总弄得狗乱叫,简直把侄子气笑说,我总听人家说,一个家庭的位置很小,容不得插.进来第三个人,今天这屋子里不止第三个吧?
还有一条狗。
明喻暗喻各种喻,就是拿沈慎言与吉吉作同类比较。
沈慎言抱起吉吉,淡然处之,食不言。
沈顾手里攥着刀叉,切割盘中羊排的举止优雅之外,带着天然怨气。
唐软已经对这种二人对峙,自己夹在中间的状态麻木不仁,再忍一忍,他每次告诫自己,只要再忍一忍,就不用再面对这种既无语且羞耻的场面。
对两个男人都是。
沈顾缓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单薄的嘴唇除了冷嘲热讽,竟也有说出丧气可怜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