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对朋友叫宝贝。
没人给朋友送玫瑰花。
可是为什么
自己都这样回应了,他还是不肯承认?
谢洵原本一直笃定的答案,在这一天终于有了松动。
一些问题一直萦绕着,谢洵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早就被他放在了一边,因为手受伤了就不想拿起来。
可是他心烦意乱,第一次觉得这种事如此复杂。
不如直接问程澄算了。
也许面对面说他会紧张,那也没关系,他们可以先用文字交流
这么想着,谢洵还是拿起一旁的手机。
也是现在他才看见上面有一条不久前的消息,应该是自己洗澡时对方发的。
【orange:真的没事吗?需要帮忙叫我一声。】
他明明还是在关心自己的。
谢洵原本松了一口气,又忽然怔住,而后有些执着地往上翻,看着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
【orange:宝贝!我六点到公司楼下,你记得早一点!】
【orange:宝贝!我想吃岭北路的烤鸭,你回家的时候要是顺路给我买一份!你一定会顺路的吧!】
【orange:宝贝!下周看展吗?】
程澄在社交软件上说话好像一直都要比生活中更活泼些如果硬要说的话,也许更自然些,有些贴近他跟他朋友的说话方式。
谢洵一条条翻上去,一直翻到所有记录的最顶端。
那时候程澄要带着自己去见他的外婆,在去之前给自己发的。
他记得当时自己不太想回复,但程澄好像一直很热情,不停地给他发消息、发链接、发文章,硬塞给自己看。
谢洵目光落在第一条上。
时间是他跟程澄结婚的几天后。
【orange:嗨,宝贝!】
他退出软件,原本想闭着眼试着入睡,可再一次失败。
说不清是什么情愫作怪,谢洵又重新点开了程澄最新发的这一条。
是关心自己的话。
可是这句话里没有加称谓。
要是放在半年前,有人告诉他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给自己发消息不带称呼而纠结摇摆,谢洵肯定只会嗤之以鼻且不放在心上,而现在的他却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谢洵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第一次觉得茫然,而自己朋友又太少,甚至找不到一个倾诉的对象。
而夜也越来越深了。
晚上十二点,整个城市陷入寂静,而深夜工作的人们还醒着,为了生计奔波的出租车疾驰在公路上,大约是太无聊安静,司机随手点开了一个还在播着的电台。
深夜的星辰亮晶晶,迷人的月儿静悄悄,每晚十二点总是一个有着丰富思绪的时间,我们欢欣又忧愁,我们怅惘却喜悦,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夜来香姐姐,在今晚,我们倾听您每一种心声
师傅,您晚上还喜欢听这个啊?刚上车的乘客打趣道。
随便听听,司机带着方言笑着说,除了路况信息,大晚上的也没得撒子广播好听,而且这个节目我夜班的时候常听,还多有趣的。
这是现在还留存着的为数不多的情感电台,主持人从业多年,声音甜美温柔,仿佛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好的听众朋友们,我们已经解决了上一位听众的问题,也祝她和她的爱人宝宝幸福健康,那我们下面接听下一位听众的热线。
喂,您好?能听见吗这位听众?主持人声音潺潺,这位听众朋友名叫强颜欢笑,让我们一起来听一听他的困惑
嗯。
广播里传来一个男声。
尽管电磁把声音割裂得有些失真,但依然能听出这个人音色低沉悦耳。
您好,您就是强颜欢笑对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夜来香姐姐的。
广播里沉默了几秒,主持人和蔼地开口:喂?您好?
嗯。男声应了,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我
主持人循循善诱:没关系的,我们是匿名电台,您不需要担忧。
是这样的。那个好听的男声终于试着开了口,我觉得我老婆不爱我。
大约是这种电话接得太多,主持人很温和,也没有表示出惊讶,只是和颜悦色地顺着他的话应下:您是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我今天抱了他,可他好像把我当朋友。
嗯,那他平常都是怎么对您的呢?女主持开口。
说到这里,原本寡言犹豫的男声,语速终于快了一些。
他他脾气不太好。
他会叫我给他剥荔枝。
哦,他只有一个亲人了,他带过去见过他的外婆。
嗯他在飞机上会靠着我睡。
喝醉了会抱着我,说我很好看。
我们出去度假,他明明一点西班牙语都不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傻乎乎信了。
遇到卖花的小姑娘时,会想要买一枝玫瑰。
我受伤了,他看着我的表情,好像都要哭了。我应该再小心一点的。
啊,他还喜欢以我为灵感画画,有时候灵感来了,说什么都不应,就要画出来才肯走。
画面上好多主角都是我。
噢哟,这个人怕不是上来炫耀的咯。听着电台的司机打了一个方向盘,对乘客说,你说这种人嘛,来打撒子情感电台嘛,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人真的失恋了嗦!
就是,要不是声音好听,我都想叫师傅您换个台了。乘客附和。
在广播里,女主持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打断:呃,所以您是觉得他把您当朋友?
是的。
这次连电台主播都沉默了一下,对了,冒昧问您一句,所以你们现在是朋友关系吗?
哦不是,我们五个月前就领证结婚了。那名声音很好听的听众说。
换台吧师傅!大晚上的怎么还能听到这种!乘客骂骂咧咧,什么人啊,无不无聊跑到深夜电台秀恩爱!
而在电台里,女主持顿了顿才终于开口:那夜来香姐姐在这里祝您和您的爱人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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