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南书看来,毁了一个人的理想,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至于小说中自己的结局,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那个结局太过荒谬,荒谬到姜南书根本没法去在意。
书中的姜南书,因为纪风眠不爱他了,走向了绝路,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很莫名其妙。
姜南书洗了个澡,冲掉身上黏腻的感觉和梦中混沌的情绪。
他理智回归得很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真实感。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扔在床上的手机正在响着。
姜南书走过去接起来。
喂。
是纪风眠。
南书,你吃药没?
姜南书愣了一下,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六点多,该是吃药的时候。
吃了。
一开口,纪风眠那边就觉出不对来。
不对,你声音怎么这么沙哑?是不是严重了?
没有,刚睡醒。
纪风眠不信,姜南书好说歹说,才把电话挂掉。
万万没想到,电话才挂断,一个视频紧接着打了进来。
姜南书手指一滑,接通了视频。
视频自然还是纪风眠打过来的。
这个时候挂断,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一接通。
纪风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点发烧,刚洗了澡,再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姜南书解释道。
不行,我要回来,你等着。
姜南书:不用回来,今天你不是有重要的事
哥哥,快过来呀啊,你在打视频啊,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声音像是突然出现,又很快离开。
姜南书沉默一下,好了,我先去睡了。
他挂断电话,然后躺回了床上。
没想到,精神上虽然很疲惫,姜南书却睡不着。
翻来覆去十几分钟后,他还是起身,坐到了书桌旁,打开了那本黑色笔记本和手机。
曾经,黑色笔记本上记录的是普通朋友的交往模式。
在范平那二十万的事情发生之后,后面记录了好朋友的交往模式。
现在,姜南书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
【绿茶观察笔录】
他是一个严谨的人,即使是记忆中有那些关于小说的评论,将主角受鉴定为绿茶。
但不熟悉的领域,必须好好研究才能下定论。
姜南书将相关资料整理好,形成要点记录下来,除此以为还在网上找了各类穿书小说看。
忙完之后,他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穿书小说,大多会有所谓的世界意志,推着剧情向着既定的方向走。
可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感受。
这是无比真实的世界,未来该去往什么方向,只同个人的选择有关,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剧情。
可是,安可夏这件事情又太过巧合。
姜南书忽然想起安可夏送奶茶那件事情。
当时安可夏的理由是,纪风眠是为了他转学到醴州的?
他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愿意,可以将当时的细节一点点还原出来。
安可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还下意识咬了嘴唇,这是心虚或是说谎的表现。
他和安可夏并不算熟,那时和纪风眠的关系也不好,对方为什么要特意找自己送奶茶?
当时姜南书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却处处透露着刻意。
这就是所谓的茶艺?
姜南书放下笔,盯着总结出的要点看了片刻,觉得还是要看看后续发展。
如果之后的事情,真的像所谓的穿书小说中的那样,剧情拥有惯性,主角注定在一起的话。
姜南书就必须再次考虑一下该如何处理和纪风眠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有自己的理想,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并不希望因为感情纠葛或是其他,让人生的道路偏向无法控制的方向。
关上台灯,放好笔记本之后,姜南书起身,疲惫感在瞬间汹涌而来。
他眼前微微一黑,身体晃了一下,堪堪扶住书桌才没有摔下去。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晚饭没吃。
本来就感冒,情绪又大起大落,加上刚才沉溺于可怕的事实中忘记吃饭,姜南书此时病得反而更重了。
他缓了一缓,才面勉强站直了身体,走到床前,躺下盖好被子后就睡得不省人事。
***
姜南书醒过来的时候,又是有些熟悉的情况。
短短一个月,这是他第二次在医院醒过来。
依旧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唯独有些区别的地方在于纪风眠。
这一次,他没有睡,而是坐在床旁瞪着姜南书。
你怎么了。
一开口,姜南书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可怕。
纪风眠的表情更凶了,眉毛拧得死紧,像是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唔。
姜南书动了一下,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浑身痛得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乱动什么!纪风眠起身过来把病床升了起来,又从旁边拿了个杯子,喝水!
他语气表情都很凶,动作却很轻柔。杯子里的水,温度刚好,让姜南书火燎般的嗓子好受些许。
你怎么回来了。
不用多问,姜南书也知道,是纪风眠把他送到医院的。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纪风眠就更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跟你视频,你说没事,要不是我在吃完饭之后,放心不下又打了个视频给你,你没接,我连夜赶回来,发现你烧得人事不醒的。
纪风眠一连串话砸了过来,还好我回去了,不然你就要烧成肺炎了!
抱歉。姜南书干脆利落地道歉,我以前也偶尔会发烧,都是吃过药就退烧,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啊
纪风眠满脸的怒火噗的一声熄灭了。
他抬手搓了下鼻子,眼光上下游移,小声道:我,我也不是故意凶你,就是急了
姜南书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那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抬头是一张熟悉的脸。
安可夏。
安可夏把东西放下,一副熟稔的样子,姜哥哥你醒了啊。
姜哥哥?
姜南书感觉有些奇怪。
明明不久前还是同学,彼此之间称呼名字,现在他竟然能这么自然地喊自己哥哥?
一时之间,他不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