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行知的脚步声。
他认得。
叶眠立刻翻身起来，就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好，拖着尺寸大了三个号的睡衣，差一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
所以，叶眠打开门的时候，可以说有那么一点狼狈。
而门外的陆行知，显然是有些意外。
叶眠急促的呼吸声落在他耳中，令他稍稍蹙了一下眉。
至于叶眠，抬眼就看到陆行知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他依旧没有带那块带有回声定位系统的手表。
所以，陆行知的手正握着高项伯的手肘，脸却朝着自己的方向。
叶眠？陆行知说着，松开手，调整了自己的方位，这才走向叶眠，怎么那么着急起来，不多睡一会儿？
陆老师，更早。
陆行知微微一愣，接着才道：今天有点事，我要外出一趟。
叶眠心知陆行知要去医院做检查，他看了看一旁的高项伯。
很显然，高先生此刻露出一个暗示的眼神。
那，我等陆老师回来。叶眠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站直了身体，超大号的睡衣裤令他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偷穿哥哥衣服的孩子，我还想和陆老师探讨一下剧情。
听叶眠这样说，陆行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伸出手，稍稍探了一下，这才摸到叶眠的肩头。
叶眠没有动，因为陆行知的动作让他明白，他的身体，他的精力远远无法和他们初见时相比。
这一刻，他身上过大的睡衣因为陆行知的动作再一次滑落。
陆行知摸到了，回头对高项伯的方向说道：今天去准备几套他合适的睡衣，我的衣服，他穿太大了。
高项伯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马上让刘叔去办。
说完，陆行知才转过头，垂下眼眸。
他能感受到，眼前的叶眠眼神之中的期盼。
可他知道，今天他回不来了。
换了新的地方，昨晚一定没睡好，我走后，好好补一觉。
陆行知的语调温柔，丝毫瞧不出昨晚那种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这让叶眠的心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地冲撞了一下。
就在叶眠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陆行知已经收回了手，高项伯立刻过来给他导盲，接着两道身影就在叶眠眼前离开了。
陆老师。叶眠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因为陆行知并没有答应他。
所以，今天
他知道，陆行知是不会回来了。
叶眠的低呼陆行知听见了，因此，他的脚步有些踟蹰不前。
可他不能留下，傅宗尧说的对，为了叶眠，他也应该更顾忌自己的身体。
对叶眠来说，不能跟陆行知去，却不能让他什么都不做。
当陆行知消失在电梯门内时，叶眠快步回到房间里。
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陆行知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看着高项伯扶他上车，甚至于看见陆行知以手帕掩住口鼻，咳得身体不断地颤抖。
那一刻，叶眠忽然能够体会到来自妹妹对于作者的愤怒。
真是天杀的后妈，至于这样虐一个工具人吗？
叶眠甚至认为，他这个炮灰实在太不敬业了。
人家不是说，炮灰才是最凄惨的角色吗？
陆行知的车缓缓地启动了，不大一会儿，就远离了叶眠的视线。
可叶眠哪里还有睡意，干脆洗漱之后换了衣服，下楼打算给自己做早餐。
没想到一到厨房，就看到一个忙绿的身影。
是个女人，身形有点微胖。
听见叶眠的脚步声，女人转过头。
随即富态的脸上满是笑容：叶少起来了，我做了早餐了，小陆先生说你喜欢吃清淡的口味，你试试这牛肉滑蛋粥和肠粉合不合口味。
叶眠走了过去，岛台上放着刚炖好的牛肉粥，黄灿灿的鸡蛋窝在中间。
牛肉伴随着芹菜的清香扑鼻而来。
半开花的米粒子晶莹剔透。
哦对了，叶少可以叫我牛婶，我是负责给小陆先生做饭的，老刘是我老伴，你应该见过几次了。
牛婶好。
牛婶看着叶眠，少年生的是唇红齿白，灵秀得像是不染凡尘的精灵。
这一看，她就打心眼里喜欢。
听她老伴说，叶眠这孩子对陆行知很重要，也特别好。
而且做了一手好菜，让陆行知赞不绝口。
叶少快来尝尝牛婶的手艺。说着，牛婶就端着汤盅往餐厅走去。
叶眠紧随其后，手中也端着一份新鲜做好的肠粉。
肠粉的皮子十分薄，透出内里粉嫩的虾肉，微黄的笋丁和鸡肉。
夹起一块，混合着料汁送入口中，鲜香立刻溢满口腔。
让叶眠意外的是，料汁竟然一点都不会让他感到甜腻，花生油的香配合着蒜米汁和少量生抽，清爽可口。
很好吃，谢谢牛婶。
看叶眠满意的神情，牛婶也开心，连连说道：快，趁热喝粥。
叶眠点了点头，立刻舀起一勺粥，想起上一次的鸡汤粥，叶眠自然是期待牛婶的手艺。
然而，只是一口，他却品出了细微的差异感。
不是说牛婶做的不好吃。
可这牛肉滑蛋粥和上一次的鸡汤粥却给了叶眠不一样的感受。
他说不出来。
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两次的粥，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看叶眠的神情，牛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粥不好喝？
叶眠立刻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有点烫嘴。
他这样说，牛婶也放心了。
那叶少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叶眠一听，放下勺子，他心中的疑惑不解开，总是有点不是滋味。
牛婶不如煮上次的鸡汤粥，我想拿去给陆老师。
听叶眠要拿粥给陆行知，牛婶当然是开心。
昨晚他听老伴说，今天一早要送陆行知去医院，小陆先生可能这几天都需要住院治疗。
叶少对小陆先生真好。牛婶夸完这才发现叶眠的话有点问题，她想了想才问了一句，上次的鸡汤粥？叶少，我这是第一次给你准备早餐啊？
第一次！
叶眠虽然心中有些猜测，可还是被牛婶的话惊到了。
那上一次的鸡汤粥，难道是
可能是我记错了。叶眠努力平复情绪，接着又问道，牛婶，陆老师问过你怎么煮粥吗？
问过，只不过，小陆先生眼睛不方便，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让他进厨房。
一般情况下
那也就是说。
叶眠忽然明白了，那天的早餐，是出自陆行知的手。
他竟然为他做了早餐。
不过，小陆先生很有主见，自理能力也很强，比项伯可能干多了。
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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