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穷小子靠妻家飞黄腾达的也不是没有,不晓周希圣会否心动呢?!
冯栀拎着装馄饨的珐琅缸子、边想着,边踩踏人行街道铺满的落日余晖去做电车,一辆黑色汽车驶到身前,摇下窗子,是月梅:“你要去哪里?”
“去二老爷的公馆,给他送三鲜馄饨。”冯栀回话,有些奇怪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像特意等着她似的。
“我要去大世界,正好顺路,送你一程罢。”月梅打开车门,自己往里坐,空出座位来给她。
汽车摇摇晃晃前行着。
冯栀朝她微笑:“还没恭喜呢,沪上小姐魁首,那广告牌铺天盖地皆是你。”
“有甚麽可恭喜的,你又不是不晓我为它受的罪。”月梅咬牙低声说,手里挟着一支香烟, 衔在大红唇瓣间深吸一口,吐出青白的烟圈。
冯栀又道:“你的伤好了麽?给我瞧瞧。”
月梅侧过脸庞,竟是涂满各种浓重的油彩,杏白、烟灰、锡箔金、靛蓝、玫瑰红,像画师手里的调色盘,乱糟糟地,却又美丽的可怖。
“嗯,已经看不大出来。”冯栀低声咳嗽,香烟的烟气弥漫在仄逼的车厢里,很呛人喉咙。
月梅摇下半截窗户,屈指把香烟屁股往外一弹,那闪着红光的一簇才落地,就被赶超上来的车轮无情碾碎。
冯栀察颜观色,晓得她心绪不顺,遂也不再吭声儿。
快至二马路时,月梅突然让司机把车靠边停:“阿栀你自己走罢!我想起还有旁事儿要办。”
冯栀“嗯”了一声,脚才踩到地,又听她说:“我那公馆出入人杂,你无事勿要过来。”
冯栀回头看她,车子已经朝前行驶去了。
一弯卧蚕月不知何时,挂上了深蓝的天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