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元娘分明是想哄着她去自己那院子,待到了自己院子还不由着她来,可顾妙儿这门槛紧得很,她只得是应了,“那行,天香楼里有卖桃花酒,入京来我就听过这名儿,就让我去买来可好?”
顾妙儿道,“我叫桃红去买,表姐的心意我是领了的。”
曾元娘面上差点僵住,还是硬挤出笑容,“那我就等着妹妹请我吃酒。”
顾妙儿送她到院门口,看着曾元娘远走了,她才松懈下来,两手忍不住揉揉自己的脸,不由轻叹一声,“再这么同曾表姐说话,你家姑娘我这脸都要老了。”
桃红轻声一笑,下巴稍抬了些,就同顾妙儿抱怨道,“姑娘,婢子瞧着这表姑娘就有些奇怪,上回都叫二夫人给落了那么大的脸,应该羞着躲起来不见人才是。可您看看她,见天儿的不是叫晚翠就是她自个 来,就想让您去她那里,也不是摆的甚么龙门阵呢。”
顾妙儿轻笑,“自管叫她摆龙门阵,我不去就是了。”
桃红就笑得促狭起来,“就叫她气坏了,气坏了,婢子才最高兴。”
李嬷嬷过来听见她们主仆的话,到是一个端着的,“姑娘您可不知二姑太太的性子,最是掐尖要强的,以前叁姑太太得老国公的宠爱,她也当自个儿同叁姑太太一样儿呢,非得也想同叁姑太太一样儿。可她哪里能一样呢,没那个命儿非得要给自个儿挣腾出命来,到头来嫁了个不出息的武夫。”
顾妙儿一听这话就沉了脸,她同曾元娘这都是小姑娘之间的事,那二姑太太以前论起来也算这府里的主子,李嬷嬷不过是伺候人的,就这么敢说二姑太太,半点都不将人放在眼里——语气那些话都是瞧不起人的,顾妙儿先前还不曾晓得李嬷嬷这般行事,如今听了见了,就觉着不自在,“嬷嬷,我与这府上是外八路的干系,二姨妈才是国公爷的亲妹妹,您也少说两句,别只管嘴上舒坦了。”
李嬷嬷面上一僵,立即就笑着应了,“还是姑娘说得对,老奴到瞧着姑娘越来越有太太的样子,最最是心善。”她嘴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姑娘生前可指望错了人。
顾妙儿也不指着李嬷嬷一时就能听明白了,还是把自个儿的意思说了,“嬷嬷,我瞧着母亲同那几位是仇到是念着他们的恩情,如今他们位高权重,我这恩儿也没处报,要是他们落难了,我就拼着这条命也得他们送碗断头饭的……”
桃红一听,就掩了嘴笑。
李嬷嬷顿时就沉着脸,“姑娘不念太太的恩情吗?太太交待的事您就这么囫囵着办,不是要叫底下的太太都不安稳?”
顾妙儿惊讶道,“嬷嬷何出此言?你看看他们个个的,哪里需得我报恩,恐怕是瞧也瞧不上呢。难不成我要学了那伺候人的样儿,去伺候他们去?”
李嬷嬷硬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顾妙儿还未说甚么呢,桃红到是跳脚了,手指着李嬷嬷便顶嘴道,“嬷嬷好生无礼,咱们姑娘虽不是什么份位上的人,也是好端端的清白人家出身,你到好叫姑娘学个丫鬟的样儿去伺候人当报恩?我就没见过这样报恩的,也就李嬷嬷你想得不一般,还催着姑娘去给人作践?”
李嬷嬷冷笑,就盯着顾妙儿,“姑娘可真是冷心冷肺了,到同你父亲一样儿,拿了太太嫁妆将家业再攒起来都不思着先还姑娘,到想着替给办嫁妆,亏得太太不将银钱放在眼里,又打心眼里疼你。如今你到说起这样的话来,真真儿的不记着太太的恩情……”
顾妙儿闻言,脸色微白,母亲是疼她,她是晓得的,所以再怎么不情愿往入京来了。只她一个柔弱姑娘,哪里能替人报得了仇,也想着到时劝上李嬷嬷一劝,也好早些儿家去,但不曾想,母亲还瞒她一场,竟是报恩的,“母亲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李嬷嬷摇头,“我怕了姑娘了,姑娘这般未将太太放在眼里,哪里还会记着甚么恩情?罢了,姑娘自家去吧,我老婆子一个总能想着办法替太太报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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