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突然响起震天的炮竹声音,麦粟粟自然地顺着声源看了过去,乡下没有城市里那么的条规,烟火接连着在黑幕中绽放,映亮了女人的脸庞。
王陵怔怔地盯着她唇角笑意,明明面容并未改变,神采判若两人。
当初的麦粟粟会为了王陵的嫌弃而自惭形秽,会为了沉厉明的亲近而惊慌失措,如今呢,她站在这里,想着父母弟弟,想着粟园,想着有那么一个男人痴爱着自己。
麦粟粟呼出一口雾气,如释重负,冬天马上过去了,春天要来了,也该给厉明个名分了,她在心里笑着,嘴上连名带姓叫了声:“王陵。”
“怎么?”
“谢谢。”
“谢什么?”
“要没你这一出,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喜欢厉明。”
喜欢到现在就想见到他,从年尾到年初,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
等待永远都是难熬的,这与是否知道答案无关。
沉厉明看着身旁的人来来去去,麦父麦母都到了,二老问了麦粟粟的去处后,就先进正殿等候零点。
人烟变少,嘈杂声却没跟着降低。
年幼的孩子们活泼爱玩,被父母打发了出来。
“待会倒计时,听我喊!”
“凭什么听你的!”
“我比你大,我声音大,一!”
“二!我声音也不小啊。”
在身边孩童幼稚的攀比中,沉厉明被数字触动,他先是攥紧了拳,随后松开在口袋里摸索着,没有找到烟的男人四处看着,想要找到一些能够分散注意力的东西,肉眼所见之处都是合满之景,他艳羡地挪开视线,看向天空。
雪落了小会,早就停下,澄净的黑,没有一丝杂色。
就好比四年前他做的噩梦,唯一的噩梦。
在梦境里滚动着的药丸发出碎响,伴随着女人的计数声,很近又很远。
声响震碎了沉厉明眼前的黑暗,光影交错炸开间,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有个极近温柔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沉厉明!”
——
在沉厉明的脑海里一直印着两串数字,到已为人父,到白发苍苍,都不曾忘却。
一是,正数的数字,女人在他年轻无状时离去时的诀别,她凄苦笑着说“没必要啊。”
二是,倒数的数字,哄闹的稚童声音倒数着新年的到来,女人的声音带着奔跑过的喘息,夹杂在其中,显得那样轻,那样柔,让等候多时的他噤声,惴惴不安不敢开口,怕重逢只是幻雾。
“10……”
“9……”
“……”
“2……”
“1……”
大殿内钟声雄浑荡起。
神佛庇佑,眷属终成,自此不分,相许想从。
“等春天到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