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亦看重我,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暗中相助。你我之间,我也愿坦诚相待。所以今日我想多问你一句。”
临舟直视着他:“你如此大费周折,是真的只想帮我拉下皇后母子吗?”
等待他的是无声的沉寂,临舟也不急,任由雪落在手背,片片融化。
“不是。”
他等来这样一句回复,如同料想般的那样。
“不光为我,也是为了她对吧。”
临舟放下酒壶,“眼见着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不能一举拉下他们,将来四皇子登基,顾家他不敢再用,一定会打周家的主意。届时从与不从,都不是周乔自己可以左右的。她看似我行我素,实则最重血脉亲情,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便远赴胡疆,守在她父母阵亡的地方一待就是七年。”
“我曾问过你是否对她有意,却没问她对你如何。直至凌云台那日我才知道,原来她的心上人,亦是我视为手足之人。”
战兰泽未置一词,神色未变,显然是早已知道周乔的心意。
早就知道,却是只字未提。纵然在他面前说过多次自己对周乔的心意,他都没有透露分毫。
寒风渐渐大了起来。
临舟起身,“风大了,你有旧疾在身,当注意些。”
话毕,他便朝外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他回过头来。战兰泽依旧坐在原地,只是夜色太深,看不清他的神情。
“兰泽,无论是现在还是日后,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答应,包括回南楚这件事。但唯有周乔,”临舟顿了顿,“不行。”
风就这样凛冽地刮了一夜。
次日清晨的一道噩耗传遍了宫城内外。
临舟踏雪而来,永乐宫上下悲泣不断,宫人身着孝服跪于大殿之外,声声泪语令人动容。二皇子贵为皇子,却为人和善,从不疾言厉色从不苛待宫人,如此明主一朝离世,等待他们的又会是如何的命运?
“太医何在。”
见临舟开口,太医院院首立刻躬身上前:“殿下。”
“二皇子死因为何?”
“禀殿下,二皇子近日有些咳血,太医便开了一副止咳的方子为二殿下调理,这方子中有一味药名为降香,有顺气化痰的效用。这本无碍,但昨夜不知为何,二皇子思念起贵妃娘娘,竟饮了酒。降香遇酒则生寒毒,二皇子体弱难以抵抗,醉酒后……便再没能起来。今晨侍奉的宫人见二殿下迟迟不起,这才发现他……唉,只是为时晚矣。”
临舟听后没说什么,只摆摆手便让他下去了。
平日里素不喝酒的人忽然喝了酒,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酒与药相克生毒而亡,怪不得任何人。
他远远地望着殿中方棺柩,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踏出永乐宫的那一刻,日头久违地大了起来。日光肆无忌惮地照在他身上,伴他步步走向了皇帝所居的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