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管耀蹙眉,“殿下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当初送你为质后先帝还大病一场,他如何会那般狠心?”
“父皇有那么多儿子,哪一个不比我离他更近。他先为君,后为父,他壮大军队蠢蠢欲动,想要一鼓作气吞并北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赞父皇英明,可若真的动手,南楚吞的下北晋吗?”
自然是不行的。管耀神色复杂。
“但那时,我的谏言在父皇眼中变成了忤逆,在朝臣眼中变成了对敌国的臣服,在兄弟手足眼中变成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师傅那时远在漠城,自然不知朝中上下是如何沆瀣一气,促使父皇下了那道赐死的密令。”
“残害手足也好,逼死生父也罢,不过是以眼还眼。若重来一次,兰泽还是会这么做。”
炭火渐旺,将屋子烘得暖和了不少。
管耀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皇族里最多的就是兄弟手足,最淡漠的却也是血脉亲情,战兰泽能活着回来,看似运筹帷幄十分顺利,实则凶险万分。谁都不能信,谁也不敢信,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殿下要快刀斩乱麻,自是谁也挡不住。若你所杀之人,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南楚便也算了,可是殿下,”管耀攥紧成拳,语气不甘:“北晋献降的金银城池你一概不要,就为了娶那个女子,那般胜势之下如何能撤兵?!”
“不仅如此,殿下放着黎民苍生不管,甘愿扶持幼帝,只做个摄政王爷,究竟是真的不想要皇位王权,还是只是不想让那个敌国女将军终生困在后宫当中?”
“为一女子舍了江山社稷,老臣从未想过,被红颜祸水所惑这种事竟会发生在殿下身上!”
“原来,这才是师傅称病在府不理政事的缘由。”战兰泽平静道。
“是。”管耀直言不讳,“老臣入仕多年,忠于南楚忠于陛下。当初先帝亲命老臣教辅七殿下,老臣心中惶恐却也高兴,诸皇子当中,老臣最看好的便是殿下您了。而殿下果然没让老臣失望,纵然天资超群,却从不自视过高,反而比其他皇子更用功,从不懈怠一日。”
“当年朝中看好殿下之人早已多过看好皇嫡子之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殿下所遭受一切,焉知不是上天磨砺之意?如今殿下平安归来,若继大统治天下,以殿下之资,南楚必当更胜往日。”
“所以师傅便是将这事怪到了周乔身上。”
管耀反问:“殿下敢说,诸多选择不是因她才变的?”
“管相可曾上过战场?”
“什么?”
“若敌众我寡,烈火滔天,我军有将领两名被俘于敌营,管相以为,救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