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疼?”
秦湛摇了摇头,“凉凉的,很舒服。”
“这便好,若是疼,就同父皇说。你这伤口回头让医正瞧瞧,莫要留了疤。”
“父皇,男孩子留疤有什么关系!?湛儿长大了,是要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这男子汉身上怎么可以没有疤。”
秦慎听了秦湛的童言稚语,见他神色又好了,这才笑道:“好好,湛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子汉不怕疼,也不怕留疤。但是父皇怕,父皇瞧着湛儿身体疼,身上留疤,父皇心里便不舒坦。湛儿就心疼心疼父皇,为着让父皇不难受,可要好好顾及着自个儿。”
秦湛听了,果真脸上露出颇为纠结的神色。好半响,这才道:“好吧,那湛儿就不要疤了。”
秦慎一下就笑了,只觉得这会儿就是有天大的气,有了秦湛这话,怕是也气不了了。
这会儿,秦慎小心牵了秦湛手,空了只手却做了个手势。
辛羊见了,立时就使了眼神给旁人,让人都跪着往后退了几步。宫中当差之人,这眼力劲儿可都是好,没有一个会看不分明,还跪在原地的。
秦慎又蹲了声,却是凑近了秦湛耳边轻声笑道:“湛儿莫怕,这衣服是父皇让人做的。你只管穿,旁的由父皇来做。”
“父皇!”秦湛一下捏紧了秦慎的袖口,这是什么意思!?
秦慎是懂了他刚才的反常!?是的,必然是的了,秦慎是什么人,便是一时没想到,后边儿也该反应过来了。
这般说……秦湛心里头都不由升起了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莫非……秦慎是真心要立他为太子!?
不,决计不可能!秦慎绝不会如此糊涂!
那他这般说,是在告诉他,只要他老实当了个出头鸟,立个靶子,最后没了用,多少会留他一命!?
是了,怕就是如此!
秦湛心里凉了个透,面上却再也没露出丝毫异色。
秦慎见秦湛抓紧了他,面色上却不曾有变化。这便笑了下,他就知道他的湛儿一点就通。太子之事,只如今还不好明说。
前些年,他倒是对太子之事也多有过些许犹豫,对着秦湛也是考虑良久。秦湛的身份到底不合适,若是有意秦湛,怕是前朝要闹翻了天。
秦湛身上有周家血脉,当初周家退位,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好些开国老功臣上奏太祖赐死周家满门,万万不可留下活口。
若是秦湛登了位,多少人会担心秦湛秋后算账!?便是如今的秦家血脉,怕也是要惶惶不可终日,唯恐秦湛将秦皇室杀个血流成河。
秦慎原也觉着立秦湛为太子,怕是可笑了些。只越到了近些年,他竟是越放心不下秦湛。他想了不少,便是连自个儿去了这事都想到了,只想着定是要给秦湛留下个后手,让他在新皇手里平平安安活到老。
只是这般一想,秦慎就再也安不了心。
纵观历朝历代,哪一个王爷最后有好下场的,便是有,也少的很。不说旁的,就说是他,先下他的几个兄弟,可不也给他关的关,贬的贬。就算没关没贬的一两个,也不敢在朝堂活跃,只能整日醉生梦死,做个逍遥王爷。唯恐稍微活跃了一些,叫他抓了辫子,随意编个由头就给推出去砍了。
即使他调教有方,选了个宅心仁厚的新皇,但人心异变,哪怕他再留后手。新皇将来若是翻脸无情,铁了心要杀秦湛,他在九泉之下又能如何?再则,就是新皇留秦湛一命,但只要想到秦湛将来只能委屈度日,以图活命,不能再像现在这般肆意无常,秦慎又觉着心疼无比。
思来想去,最安心的方法也就只能立了秦湛为太子。如此,方能叫秦湛活的随心所欲一些,也不叫旁人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