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生如戏唱,浑浑噩噩的活过这一年,或许更容易些。
她推开碗儿,重新洗漱,面上搽过胭脂水粉,提起裙摆出门过廊,外面果见靠墙停一辆
崭新的青篷马车,走近前欲要拉车门,倒从里打开,原来许彦卿正端坐着等她。
“上来!”他伸长胳臂,嗓音清润。
桂喜便把手往他掌心生疏一搭,踩着踏马凳才俯身进厢内,却被他突如其来略使劲儿一
拽,猝不及防就跌坐在一双健实的腿上。
“放我下来。”桂喜不乐意这样亲密,好似昨晚两人作了回真夫妻,就非得恩爱缠绵不
可。
“不放。”许彦卿低笑起来,握她腰肢的大手反紧了紧,沉声问:“那里还痛麽?”
车夫噼啪甩一鞭子,马车摇摇晃晃沿着街道前行。
愈不想忆起昨晚那一场淫靡,他却偏愈要问桂喜挣脱不开,索性撇开脸假装没听见。
凉薄的晨风时不时掀动车帘子。
有许多鱼龙混杂的徽班进京,并不是谁都能跻身进戏院唱台的,有些班子只得在街边随
便圈个场地,拉胡琴敲锣鼓,伶人扮好头面开嗓即唱。
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讨生活总诸多不易,甭管是皇城根儿、天子脚下也
是一样。
桂喜就听得那扮苏三的青衣含泪唱起二六转流水:
自从公子回原都,
奴在北楼装病形。
公子立志不另娶,
玉堂春守,不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