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中的小牌,不舍地看着屏幕上那颗祖母绿宝石花落别家,接下来的藏品中没有她更中意的,忱意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拍卖会。托近年来事故频发的福,她已经很久没有坐在现场参与拍卖了,不知道收到多少临时取消的消息,又或者改为了线上拍卖。
这次的会场座无虚席,后方还有许多纯粹看热闹的观众,她的离去并不引人注目。
作为职业买手,她的工作可不是像那些消费主力军一样坐在那里欣赏,拿不到合适的商品就尽快离开,绝不耽误一丁点时间。
静音的手机已经攒了不少消息,忱意的私人账号和工作账号区分得很清楚,她日常面临的顾客通常是具有一定经济实力和年龄的中年人,以及少部分比例的富二代,譬如她的老板。
忱意毕业后在大公司做了几年,累积起一些用户和人脉后,跳槽到这家工作室。老板与她同龄,待遇和薪资谈得都很实际,还帮忙解决住宿问题,她就在这里暂时安定下来。小镇姑娘从事珠宝行业,说难也不难。
忱意的老家在一个边陲小镇,当地盛产玉石,特别是翡翠。镇子上有一半是开民宿的,另一半是卖首饰的。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她天然对宝石有独特的鉴别能力,只是她后来选择从事的主要方向是彩宝,家乡没有她的发挥之地。
所以她留在了这个脱离所有亲戚的大城市,谋求更高的发展。
准确来说忱意的专业是珠宝设计,所以她在拍卖会上看的大多也是原石。带回去切割、加工,设计出成品卖给客户,又或者直接转卖原石,都是她的工作内容。这行看着风光,压力其实也不小。
太依托于珠宝人本身的眼光和对市场的洞察力,这一点上忱意不如她的老板。她是材料堆里长大的,对所谓艺术性、收藏价值的领悟不太深,只敢碰那些价格相对亲民的宝石。拍卖会即将展出的都是收藏级别,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忱意走得心安理得。
【楚昕:竹里荟,西阳庄路28号,包厢号316。】
她发来聚餐的地址。
忱意在大学时只顾得上埋头苦读,学习软件、考证、参加各项比赛,业余时间在各个珠宝师傅那里学手艺,几乎没有和同学建立多么亲厚的关系,他们对忱意的印象也褒贬不一。其中缘由,忱意自己心里清楚。
她站在路边等车,这个季节的风出奇的喧嚣,将宽敞的衣服迎面吹得紧贴她的身体,曼妙曲线不得不呼之欲出。这个珠宝展开在最繁华的区域,来往的不仅有成功人士,也有与她一样的年轻人。
“啧,那边那个。”她听见背后有人痞里痞气的议论,“看着挺正。”
“算了吧,人家一瞧就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另一人拦下朋友上前搭讪的企图,忱意暗笑着将被风吹起的头发压下,弯曲的几缕用手指轻轻梳顺。
雪纺衬衫,纱面长裙。
人们总喜欢通过外在穿着评判他人性格,忱意这副淑女的打扮,看起来就像好欺负的乖乖女。这样纯洁的女生,不经人事,听到两句黄色笑话都会脸红,不该受到他们这些人的玷污。约炮的圈子里也有底线:随身带好体检报告,尽量不打搅圈外人,床上床下分得清。
——忱意再了解不过。
几年前,她还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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