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遇见余恪白,不对,是余恪白离开你之后,你发现事情好像并非完全如你所想,你失败的婚姻,失败的人生,让你更加混乱,如果说以前你还有足够的钱试图以此来让余恪白向你屈服,但现在你连钱都没有了,因为它们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你的家庭,而你扬言要跟父母断绝关系。”薛博渲笑了问他,“后悔吗?”
“说不上后悔。”
“只是烦躁?”薛博渲夹着烟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确实不应该后悔,如果我是你,我会把现在当做一个转机,既是人生的转机也是跟余恪白关系的转机,你其实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应该懂我的意思,不过前提还是,你要确定你对他是真心的爱,而不是那些烂俗影片中常常会出现的‘报复似的占有欲’。”
屋子里的挂钟发出三声报时,提醒他们已经半夜三点钟。
两个人都不困,薛博渲的大脑因为撰写论文导致过于兴奋,他开始庆幸郑洵来了他家,让他有个发泄的对象。
“余恪白是个极度人格独立的人,我对他的过去不了解,但你只跟我提过几次,就已经足够下次判断,对待这样的人,你的方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可是如果一开始我没有给他五百万,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郑洵终于找到机会反驳,“他自己都说,我救了他。”
“你看吧,你总把自己当成他的救世主。”薛博渲嫌弃地看着郑洵,“但你要知道,你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结束之后,他有权反对你的任何提议。而且我想,他的这种性格是长年累月在你的‘压迫’下形成的。”
“放你的屁,我什么时候压迫过他,我敢发誓,到目前为止,我有过的床伴里,我对他绝对是最好的。”
“这点我并不能否认,因为我压根儿也不知道,我所说的‘压迫’是心理上的。”薛博渲的烟燃尽了,又从郑洵口袋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支,“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用五百万救了他的命,但想必他在遇见你之前就是个骄傲的人,骨子里是觉得自己能成为人上人或者本来就处于这个位置的人,所以,在跟你履行义务的两年里,对他心理造成的负担非常重,他觉得无法左右自己的生活,无法决定自己的明天,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没有你的钱他就会死,那么他甚至会觉得自己的未来也已经了无希望了,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猜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郑洵反复琢磨着薛博渲的话。
他想着过去余恪白在他身边的每一个画面,都有些模糊,但也足以证明薛博渲的话或许是对的。
余恪白对他有求必应,竭尽所能的在表演,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然而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样的?郑洵从来都不知道。
甚至他们去吃饭,余恪白点的都是郑洵喜欢的菜品。
两年里,余恪白压抑着自己,抛弃了自己的人格和个性,全身心的服务着郑洵。
直到分开,尘封已久的“真我”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但过去的两年对他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可磨灭的。
余恪白或许已经不相信也不渴望得到爱情的回应了,所以才说只想要一个人安稳的生活。
另外一点也不幸被薛博渲说中了,郑洵始终把自己放在余恪白救世主的位置上,即便在关系结束后,他也并没有觉得他们二人是平等的。
而余恪白,偏偏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人。
所以,之前他提出的要求是有多么可笑,他的所作所为给余恪白带来多大的伤害,到了现在郑洵才真的有了些体会。
“操。”郑洵仰着脖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渴了。”薛博渲说,“去冰箱里给我那一罐可乐。”
郑洵懒得动,但薛博渲不停地踹他,他只好站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可乐,而是啤酒。
“这东西越喝越渴。”薛博渲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一罐,一口气喝了小半罐。
“可乐不也一样!”郑洵坐回来,拉开易拉罐的拉环,“而且可乐杀精。”
薛博渲笑了笑,骂了他一句:“臭流氓。”
三十六
“老薛,看不出来,你个书呆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段一大段的慷慨陈词。”
“请叫我薛老师,”薛博渲狠狠地瞪他,把烟灰往他身上弹,“其实这些道理谁都懂,只是当局者迷。”
“你也迷过吗?”郑洵好奇地问,“从来没听你说过喜欢谁。”
&”薛博渲说完,跟郑洵对视了一下,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操,流氓!”
薛博渲淡淡笑着说:“说真的,不是没喜欢过,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不庸人自扰罢了。”
薛博渲的话对郑洵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对方去睡了,他还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准备看个日出。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在面对余恪白的时候用错了方法,甚至他在对待自己的家庭时,那些做法也是错误的。
他浪荡了太多年,对感情从未有过敬畏之心,多年来伤害多少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回忆过去,在遇到余恪白之前,他的每一个“倾慕者”在与他分开时都是一副不舍、痛苦的表情,那之中一定有真心的,当然也不乏逢场作戏之人。
可他从来没有尊重过他们,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花了钱,自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直到遇见余恪白,或者说,直到听完薛博渲的一席话,他终于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愚蠢。
他不敬畏感情,导致当真正的感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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