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出刀,则必死无疑,却依然无法阻止虚骸,若是不动,活下来,却有翻盘机会,或者给未来留下更加强大,报仇雪恨的机会。
进则死,退而生,如此简单。
虚骸已经迈出了一步,在他脚步触地的刹那,李察脑中猛然一阵轰鸣,热血全部涌上头顶。
就这样让他走向苏海伦。
李察的眼睛红了,在这燃烧的血色世界里,生与死已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宁可向前倒下,也不跪地求生。
精灵长刀轻飘飘的扬起,刺向了虚骸,甚至不曾有弦月的光芒出现。
虚骸始终在冷笑,不闪不避,也不停步,身周飘扬飞舞的碧色光焰一如既往,未有分毫异动。
李察刺来的一刀并不快,也不特别的凌厉,甚至刀锋还在不断晃动,那微弱的刀风传入虚骸的耳朵,他从容的冷笑却骤然化为惊愕。
虚骸身体猛然一侧,这还是他自进入深蓝之后的第一次闪避。
精灵长刀在距离虚骸不到一掌宽的地方消失了,就象大魔导师们在晶壁前消失的魔法一样,然而仅仅消失了一瞬,精灵长刀却又重新出现,只是刀锋上纠缠着一层浓浓的绿意。
虚骸闪避得很及时,李察这一刀终还是刺到了空处,然而虚骸却没有丝毫得意的表情,他死盯着李察,眼中全是疯狂、杀意与惊愕和戒备。
在这一刻,虚骸侧身闪避,李察持刀突刺,就如时光已然凝固,其实时间依然在流逝,只是李察和虚骸都没有动,仿佛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李察嘴角牵了牵,似是想笑,又似是无奈,他的脸上猛然涌上一片潮红,胸膛开始起伏,然后从口鼻中呼出的气就变成了粉红色,他依然在握刀,可是双手明显不再听从意志的指挥,手指一根根的松开,精灵长刀终于无力地从李察的指间滑落,呛的一声掉在地上。
李察开始前倾,然后向前栽倒,他的眼神并没有即刻焕散,而是闪过一层痛苦,那绿色的火焰已经侵入他身体各个角落,正在疯狂燃烧着他,那种痛苦,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可是李察却呼出了一口气,心头竟然有了一些轻松,因为他终于是倒在了向前的方向上。
在意识沦入黑暗之前,李察这才想起,在刚刚决意生死的刹那,自己居然忘了命运晶板的存在。
看到李察倒下,虚骸终于动了,将倾斜的身体站直。
只不过一有动作,他的左脸上就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细线,随即细线裂开,化为一道扭曲翻卷的伤口,伤口下的血肉竟然是诡异的绿色,渗出的体液也是闪烁着荧光的碧绿,伤口很长,也很深,却看不到骨头,仿佛那里本就不存在骨骼。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将沾了碧色血液的手指放进嘴舔了舔,眼中闪过一阵复杂神色,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察,低沉地说:“居然能伤到我,真是意外,不过实在愚蠢,见了我居然不跑,等我见过老师,再来决定杀不杀你吧,唉,过于快速的决定,似乎总是会让她不快。”
虚骸不再理会李察,大步向苏海伦的大殿内走去,从深沉的殿门内,不断飘出阵阵说不出的奇异味道,那是一个个傀儡仆从被溶化成蜡后散发出的气味。
下方的楼梯上传来阵阵喧杂,大魔导师们终于冲到了这一层,路上虽然虚骸留下了几道类似晶壁的魔法屏障,但是却没有再造成会议室里那么大的妨碍,当他们看到倒地不动的李察和两滩精灵武士化成的蜡迹,不禁愕然,而洞开的大殿更让他们全身发寒。
虚骸终于还是进去了。
大魔导师们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已经扭曲变形的巨门前,进退无据。
苏海伦殿下沉睡前曾有严令,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许他们踏入大殿一步,是无论任何情况,这条命令清晰得没有任何可以商量和解释的余地,虚骸的突然出现和回归当然也属其中。
可是难道就在这里干等着结果。
以智慧著称的大魔导师们此际都束手无策,也无人有心情去管李察的生死,在他们看来,凡是和虚骸动过手的,都必死无疑。
并不是所有的大魔导师都出现在苏海伦的大殿前,灰矮人黑金就没有在,他跟着众人冲到一半,猛然一砸自己的脑袋,就向自己的办公区冲去,在他的办公室后,有一间密室,里面由魔法光幕分隔成两半,可以看到受保护的区域内立着一个平台,上面摆放着一颗硕大的水晶球。
黑金甚至等不及按部就班,用一系列繁复的程序去关闭魔法光幕,直接把手中短枪一扬,枪口再次喷出一米长的火焰,雷鸣般的声音将四壁都震得不断掉落灰尘泥屑,无数带着破魔属性的钢砂从枪口喷出,狠狠击打在魔法光幕上。
魔法光幕骤然大放光芒,然后呻吟一声,彻底破碎,随即魔法警讯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黑金却不管那么多,大步走进隔间,狠狠一拳砸在水晶球上,将它敲了个粉碎,破片很锋利,将灰矮人布满老茧的手都切割得鲜血淋漓。
鲜血浸染着水晶破片,而黑金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地说:“该死,我为什么就没有早点想到他。”
在位面深处的某个神秘区域,在绝对无光的世界里,一双紫色的眼睛忽然徐徐张开,随后有些艰涩的声音打破了这个世界恍若永恒的死寂:“老师,……在……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