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点的船有几个船工,大的有二三十个船工,以至更多。船老大又称驾长,是一船之主,船行船停,闯滩斗水,该快该慢,众船工皆听艄翁指挥。杨天兰听到有人叫一个船工为号子头,便好奇的问何谓号子头,船老大就笑了说等会就知道了。原来在明、清时期,是由专门人员击鼓或是喊号子为号指挥船行,统一扳桡节奏。负责起号子的人,就称为号子头。
果然船行一个拐弯,号子头,就唱起了号歌。
杨天兰找了一个地方干脆坐了下来,仔细听着号歌,号歌唱起来,就如意大利男高音唱的歌剧一样,有穿透云间的效果。虽然话多用行话,听不太懂,但调子好听,很好听,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歌,劳动的歌,非流行歌曲,你侬我侬可以比的。虽然这些歌出自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社会底层的粗人口中,但他相反的有一种震动人心的作用,让人闻之如全身受到了洗涤。
马利埃也坐了过来一同欣赏。
但杨天兰看到四阿哥对她盘腿席地而坐的样子,有一点皱眉。
他怎么这么喜欢皱眉呢?
紧着眉就不怕少年有皱纹吗?
从来没看到他开怀的笑过,这样没有笑声的人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啊!
四阿哥听到了号歌并没有觉得好听,以他之尊贵当然不会有共鸣,他不会和粗鄙之人为伍,怕低了身份。他只是略在船板上转了一圈又回厅里看他的书去了。他是一个如此好静的人,大约是找至明喇嘛论佛去了。
十三阿哥在船头上伸伸了手,做了一下运动,也转过来了。他到真在一个没架子的阿哥,他四哥不在,他也没有形象的随便坐在一堆船绳上。
杨天兰跟船老大聊的很起劲,船老大川音很重,一般人听不太懂。但杨天兰听得懂,她大学的一个同学就是四川人,大学同班同寝室,住了四年。上班后,又有四川人做同事,杨天兰不但听不懂四川话,如果跟着人的音调,会说的四川话还不少,沟通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川人为人热情大方,他又不知道杨天兰的身份,见杨天兰四川话说的还不错,还以为她是川人,摆上几句后,船老大问杨天兰祖上哪里?杨天兰按她同学的出生地告诉他说是大足,船老大一乐,说离他们家不远,再来就一口一个川妹子的喊她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热的不得了。
船老大介绍,号子歌说,号子头会根据江河的水势水性不同,明滩暗礁对行船存在的危险性,根据摇橹扳桡的劳动节奏,编创出一些不同节奏、不同音调、不同情绪的号子,如船行下水或平水时,要唱“莫约号子”、“桡号子”、“二流摇橹号子”、“龙船号子”等,此类号子音调悠扬,节奏不快,适合扳桡的慢动作,也是船工在过滩、礁的紧张劳动后,得以体力精力上的劳逸调剂;闯滩时,唱“懒大桡号子”、“起复桡号子“、”鸡啄米号子“,此类号子音调雄壮激烈,具有强烈的劳动节奏特点,以适应闯滩的行船需要;船行上水拉纤时,要唱“大斑鸠号子”、“幺二三号子“、抓抓号子”、“蔫泡泡号子”,此类号子一般旋律性强,拉纤时船工很累,为缓解紧张情绪、统一脚步和力点集中的需要而形成了音乐特点;过险滩时,要唱“绞船号子”、“交加号子”、此类号子以激烈、雄壮的音调为特点之类的。杨天兰想来现在的民歌精品,龙船调大约就是从号子歌里演化而来的。她能听到如此原味的歌,也算是很幸运的了。
十三阿哥几乎是竖着耳朵,听杨天兰和船老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听不太懂,就如鸭子听雷般。杨天兰川味十足的声音,让十三阿哥怀疑他所得到资料的正确性,一个从来没有出过京师的女人居然会说一口的方言,不知道是她的能力太好,还是学过呢?这个充满着迷一样,又象天上云一样的女人,十三阿哥几乎是眼都不眨的看着她。她的神态就象是天空中的流云,变的很快,有疑重,有思索,有愁苦,有轻快,有俏皮,有爽朗,有羞涩,有男子气的利落,又如小女人般的娇气。这个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面呢?这个世人没有多少女人会如此大方的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聊天,从生到熟还不到剥一颗炒花生的时间。也没有一个大家的格格会不顾尊贵,不顾肮脏和一个如地上灰尘一样卑贱的人亲切的交谈,不分贵贱。自少他认识的格格们中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做,那些格格们恐怕闻到这些跑船汉子们身上的充满着鱼腥气汗味,就要昏死过去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他手头有很多资料,有她的,有她的家族的,可谓详细之极。
这些都是费心收集而来。
但他觉得没有一个资料能描述准这个人,好象连一个她的衣脚都没有讲的请楚。
很久前,他的四哥依在太子府的月桂树下,喝着酒对他说,他认识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改天介绍给他。
能被他四哥看上眼的人一定不是俗人,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又过了很久后,这个人一直没有来到他的面前。
他四哥有一天对他说,要他收集一个叫喜塔拉天兰女人的资料,他要她所有的。原来这个人就是那天他四哥提的这个人。这个人以经被皇八子党那边捷足先登,收入门下了。
这个女人年级很轻,却有着不凡的见识。
这个人是她四哥重视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她四哥想要借重的人。
她是一个已经界入这场角逐中的人,
也是一个从危不足道的小角色,变成一个有重量角色的人。
她是一个与众多阿哥有着或深或浅关系的女人。
在这个女人的手中八阿哥党的财力是成倍的增长。
太子都被惊动了。
这个女人是敌是友呢?
他看着杨天兰,杨天兰感觉到视线,把视线投过来,四目交错,十三阿哥不自然的把视线又投向别处。
香!
轻风中裹着一阵浓香顺着风飘进杨天兰的鼻子里。
杨天兰激动的站起来。
“香啊!”
马利埃闭着眼晴深吸一口气,也站起来。
杨天兰对马利埃笑道“你猜这是什么?”
马利埃指着杨天兰也笑言“你想的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了。”
杨天兰道“那还不过去。”
十三阿哥就见这两人如同疯了一般,逐风而走,顺着香味找了过去。不是才用过了饭吗?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空气中的香味虽然香,虽然诱人无比。但怎么也不至于让两个人兴奋成那样吧。他也跟过去看个究竟。
十三阿哥由于是跟着二人后面走,前面两人跑的又极快,等他到时,他惊呀的发现,杨天兰和马利埃居然不顾身份蹲在地上,手里抱着老大的一个海碗,和一群粗俗的水手围着一个小火炉已经吃上了,场面是热闹的很,十多个人围在一起吃饭能不热闹吗?碗来筷往到是不见外的。他们抢了船工人家的伙食,还不停的说好吃,好吃。
杨天兰一眼看到十三阿哥也跟了来,百忙之中,便举着碗招呼他是不是要加一点。
十三阿哥嫌恶的摆手说不用。
杨天兰也就不搭理他自顾自了。
小火炉上面煮着一锅红红的不知什么的汤,不停的冒着泡,发出又香,又辛辣的味道。汤中看来有青菜,萝卜,豆干,还有不知明的某种肉类,乱乱的煮在一起。十三阿哥在边上站着熏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偏偏眼前这个女人还不停的从锅中夹起东西来,一边呵着气,一边擦着汗,还一边不停的往口里送。那个叫马利埃的神父也不客气,反客为主,又是招呼大家吃,又是在说,要是再辣一点就好了。一个水手说这简单,顺手从一个小布口袋里随便抓起一把红红的辣子,就扔进锅里面了。辣子是切的细细的,随便一丢,粉未儿,顺着风,就吹进十三阿哥的鼻子里了,北方人鲜少吃辣,所有的菜式几乎是没有什么要放辣子的。一个不惯吃辣的人,让他忽然的闻到这么辣的味道,不由的被辣味剌激的剧烈的咳嗽起来,是眼泪和鼻涕俱下,十三阿哥很狼狈的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低声闷咳不已。
十几个船工看到十三阿哥又是咳,又是流泪,眼晴红的象红眼的大白兔的样子不由的集体的发出放肆夸张的笑声。
如今十三阿哥的身份在这船上只不过是一个商团的掌柜,船工的表达又是极其直接,粗人一向是真诚的反映他们的喜恶,毫不懂得的掩饰。在他们川人看来,连辣都不会吃的人怎么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十三阿哥的瘦高瘦高的身材在船工眼里也成了弱式无力的象征,因为川人的身板都是壮实厚重的,虽然不太高。十三阿哥看起来有些单薄。他们并不知道十三阿哥虽然瘦,但却是精瘦,有巨大的力量蕴含其中,内外兼修,精气神是十足的。十三阿哥可以拉开千石力的弓,就凭这份气力,当今天下也是少有的,要不然康熙皇帝去围场怎么老带着他护驾呢。
杨天兰到是有点关心的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要不要喝口水什么的。她也知道这位阿哥是在众人面前失面子了。
十三阿哥又惊又怒又气,简直可以说是脑袋都要气的冒烟了。他的体面何曾被人践踏在地上过,他是血统尊贵的皇子,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低声下气的。如今儿到被一群跑船的看不起。他要颜面何存?
虽在杨天兰是好心,他也知道,但他可不领他的情。
他用力抓住杨天兰的手,也不避嫌,拉着她朝外走。
杨天兰惊叫道“你干什么啊?”
马利埃也叫“end?”
众船工有人站起来道“你要干啥知么?”
十三阿哥凶神恶杀的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知趣的没了声。
杨天兰恨恨道果然世人都是欺善怕恶的。
十三阿哥一直用力的拉她走过船的一侧,途中碧玉虽然看到了杨天兰,她是负责保障杨天兰的安全的,但拉着她的是十三阿哥,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十三阿哥阴沉的脸,看来是发怒之中,她一个作下人的,也不好上前去相询,只有远远的跟着再看一看了。
十三阿哥一直把杨天兰拉到一个无人之处,才用力放开了手。杨天兰一直被他拖曳而行,他忽然的放手,杨天兰站立未稳,跌跌跌撞撞的直到扶到了船旋才稳住了。
杨天兰回身怒道“你发什么疯啊!”
十三阿哥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一直在做的是异想之外的事,但他看到她扎到一群男人中间,还蹲在地上,这让他怎么也接受不了。他四哥想要拉拢的人这是一个什么人啊!惊涛世骇俗的简直有伤风化。
杨天兰抱臂道“你说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啊!我有防碍到了你了吗?”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那是一些粗陋的船工,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混在一起意欲何为?你好歹门第出身也不低,虽然不是大家的小姐,怎么说也是一个小家碧玉吧。怎么能自低身份呢?你姐姐我是见过的,多么自尊自贵的一个人,你怎么就不能象她半点呢?你们是不是亲姐妹啊?”
又是春枝,又是她姐姐,为什么总有人拿她和那个从来未曾蒙面的姐姐做比较。她又不是她,不同的人,不同年代的人,且在不同的平台上,跟本就没有可比性。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提起呢?从无数人口里得出,她有一个识大体,温柔敦厚,又美丽姐姐,这个平面的形象,在无数人的口中变得丰满起来,立体起来,这个女人虽然死了,但怎么总让人感觉,她总是活着,活在人们的口口相传里,活在她的心中似的,象一个影子,跟随着她,总也摆不脱。每当九阿哥用他那墨玉一样的眼晴看她的时候,她就会想,九阿哥看到的是她,还是在她身上找寻她姐姐的影子呢。在九阿哥府里住了几个月后,听府里的人说,走失了的小杏据说长的很象春枝,连声调都象。因为这样,九阿哥才会如些宠她。杨天兰曾照着镜子看她现在的自已,想由她的样子来想象春枝的样子,但总也想不出春枝的样子。春枝也有一双大大的眼晴吗?那双秋水的眼晴曾经饱含着情感看过九阿哥吗?她其实是有一点介意的。但和一个死人能计较什么呢?想计较也计较不来。没有公平竞争的可能。十三阿哥的指责,对于她来说就象是把一个的伤口又拉裂了,勾起她的不快。
杨天兰不快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话说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我和她是不同的。正如你所说我们不是姐妹行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我就是一穷人,一老百姓。老百姓怎么了,老百姓就要让人看轻了吗?我做老百姓我愿意,你尊贵那么请你一边呆着,不用理我们这些下里巴人,做你的阳春白雪去吧。你尊贵,你有什么尊贵的?不过是借父亲的祖荫而已,如果不是你老子养着你,你能做什么?给我当伙计我都不要你这样的。”说毕挑衅的看着他。由于十三阿哥起码有180以上,必须抬着头看他,要摆出挑衅的姿势,只有退后三大步,才勉强有这个气势。
十三阿哥怒极反笑,他低下头,又抬起来。他上前两步,眼晴里带着危险的火花。他的步步紧逼,杨天兰只有顺着船边撤退,但十三阿哥岂容她安全撤退,双手一勾,把杨天兰的身体,紧贴在船舷上,而他的双臂就搭在船舷上,这样就紧紧的把杨天兰困在在他的身体和手臂之间,他的身子逐渐的放低,杨天兰为了和他保持距离,只有把头靠后仰,如果不是十三阿哥环着她,她很可有可能翻到水里面去。
杨天兰的双手抵住十三阿哥前倾的身体,十三阿哥的身体就如铁板一样,推不动。春夏之际,穿的自然很少,不过是一件夹衣而已,隔着衣服,杨天兰可以感受到对方结实的胸肌和温热热触感。如果杨天兰是古代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诱花的小女人,那么让她摸到男人的胸膛,只能让她觉得脸红心跳而已。而对于杨天兰这种现代的,什么都知道的,脑袋里充满各种资讯的女人而言。这个场景无疑让她相到某种电视剧中的一个熟悉桥段,通常这种场景,是一对男女相互有好感的催化剂。日剧韩剧都有应用,这是一种意滛,没想道这种桥段在古代就有,且发生在十三阿哥和她的身上,她和十三阿哥几乎是可以打起来的那种,怎么会有这么让人拂想连篇动作,怎么能不让人好笑。不过十三阿哥的触感的确很好,十三阿哥一定是经常的做运动,胸肌很有力度,如果可以的话,到真想多摸他一摸。杨天兰为自已这种想法,就没气质的笑起来了,且是笑的前仰后合,一笑不可收拾。什么时候,她杨天兰也是一个大大的色女了,果然那些a片还是少看的好,对身心无益。看的人大白天都会胡思乱想了。
本来有一点紧张的气氛,让杨天兰这一笑,什么气氛都没了。十三阿哥都不知道杨天兰在笑什么,他不自觉的,一只手抚上杨天兰的脸,轻拭过杨天兰笑的眼泪都出来的泪珠儿。“有什么好笑的吗?”
杨天兰到被十三阿哥轻拭她脸的动作,愣住了。以前和十三阿哥在京里的时候,不过是点头之交。这次再见到他,她感觉他并不是太喜欢她,他是有一点抗拒她的,甚至感觉到他的一种并不明显的敌意。他一直对她有一点凶巴巴的,当她是一个害虫,她也知道,她有一些做法的确是不合时宜的。但她不
当你踏入清朝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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