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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这一个月的去向,泠霜自是早已了然。

沐浴之后的袁泠霜,一袭中衣,闲适地侧卧在床上,静静听着帐外万钧雷霆。

荒漠地区,水源是至珍至贵的,所以,鄂蒙人的一生,只洗三次澡。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长途奔波后全身的不适,还是让泠霜忍不住提出了要求。

小惠起初十分为难,毕竟,她身在段营这么多年,看主子们洗澡是罕见至极!首先,段潇鸣自身就很少沐浴,身子难受了,与亲近将士在河中泡泡就是了,而他的女人们大多又是鄂蒙人,更是没有洗澡的习惯,虽然也有几个汉人,但是,身份卑微,也就入乡随俗了!

而今泠霜忽然要求,她还真是乱了手脚。段潇鸣之前早有吩咐,她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可是,一时之间,在军营里,去哪里找沐浴的用具。

泠霜听完她的难处,笑道,只要有一盆热水足矣,其他的,就不必苛求了。难不成,还要照搬宫中的节仪?

垫了一个青花瓷枕在脑后,泠霜横卧在床上,将一头半干的长发悬空晾在床外,闭上眼睛,贪恋地享受这一刻奢侈的宁静。

外面,正风雨大作。天色已经全暗,帐中只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光,跳跃地映在帐壁上。闪电划破夜空,撕裂声里,照亮天地。

罕见的雷雨,飞沙走石,大雨瓢泼!

身子蜷在柔暖的被衾中,她忽然想起来段潇鸣。此时的他,在做什么?雷电下搏杀?抑或是风雨中的绸缪?她,不知道。

‘噗!’的一声,狂风卷入,一阵惊冷,她昂起脖子,看向帐门处。

是他!

泠霜翻转过身,坐起来,将一切倒置的影像拨正。

真的是他!段潇鸣!

“你……”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血色的眸,血色的剑,血色的甲衣,周身上下,皆浴血!

雨水混着血水,自他身上淌下来,一步一步,濡湿了地上的毛毡。

眼角眉梢,发际额头,肘部指尖,每一处,每一寸,都在淌下。

“这是你国人的血!”他的声音沙哑沉毅,入耳听来,似远古生满锈迹的号钟,冷硬怆远,泯灭情感。

她一身素衣,黑发垂腰,坐在床上看他,岿然不动。

为伊判作梦中人

“我率部围剿五部,血战三日,剿灭大部分主力,可是各部酋长却都逃脱,往凉州城而去!你的叔父,大开城门,迎他们入内。”段潇鸣行至床前,与她对视:“曾经,有人说,我倾毕生之力,也破不了凉州!”他转动血色的眸,乌黑的瞳仁里,映出她的脸来,染血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用力之猛,似带了无尽仇恨,道:“你说呢?”

她紧咬着牙关,不置一词。

“说!为什么不说话!”他猛地使力,将他从床上拉起,带入怀中,单臂扣在她腰间。素白的中衣,贴在甲胄之上,顷刻间,斑斑血迹,混着雨水,在一片素色里开出猩红色的花朵,团团簇簇,漫漫点点,不消时,便倾浸渲染开来了。

如此妖冶的花儿,这样夺目的色彩,除了这杀戮的血,还有什么可以比拟?!

只可惜,这样的绝丽,还未待开全,便已凋残!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盛怒之下,他的理智,正在慢慢溃散!

泠霜凛然回视,终于开口:“你想要我说什么?我所说的,会是你想从我口中听到的吗?”

“记不记得,那天,我说过,我有点喜欢你了?”段潇鸣松开了扼住她咽喉的手,让她喘气,接着道:“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这个表情,那样的骄傲!”他阴冷一笑,复又换了一张脸孔:“可是,你知道吗?我最恨的,恰恰也是你的这张骄傲的脸!”

单衣早已湿透,冰冷的甲片隔着衣料,传来最残酷的温度,一点一点,渗进血脉里!这才是他!绝情绝爱的大漠苍狼!浑身浴血,立于天地!

“今日,我的副将殒命在凉州城下,他跟了我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段潇鸣凄厉地嘶吼着,用仇恨的目光狰狞地瞪着泠霜:“我真傻,为何要与你说这些!你怎会明白,男人的疆场!刀枪下的尸魂的哀嚎,早已被西子湖畔画舫上的丝竹声盖得干干净净!你口口声声说的天下,到底是怎样的,你又怎会知道?!”

又是一声振聋发聩的雷鸣,闪电将帐内一瞬间的雪亮,也让二人更加看清彼此的表情。

泠霜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原来,他是这般痛!

是啊,无论是英雄还是枭雄,毕竟都是血肉之躯,又怎会真的无痛?!

他对袁氏的恨意由来已久,当年段之昂便是在攻打凉州之时,身中羽箭,不治身亡的。而今日,他又失去忠心追随多年的心腹,杀父之仇,手足之恨,不共戴天,不是吗?

“我痛恨你这样看着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我的奴隶!”

泠霜丝毫不去理会他的咆哮,依旧直挺挺地看着他,身躯已经冰冷地没了暖意,可是,却麻木地连颤抖都不会了。

抬起僵硬的手,探向他腰间,倏忽抽出他的佩剑,寒光明灭,耀了二人的眼。

“你这般恨我,是因为你的剑上,少了我的血吗?!”泠霜冷艳殊绝一笑,伸出手握住剑身,拉了开去。

血肉厮磨剑刃的触感,自剑身传递到他手上,那样深沉的痛楚,无声无息,苍钝绵柔。段潇鸣冷冷看她,抿唇不语。

纤白如玉的手,在他面前摊开,掌心刺目的伤痕,鲜血潺潺流下,沿着手腕,往臂下蜿蜒而去拓一道殷红的轨迹。

他知道,那有多痛!

他的剑,滴着她的血。

从今日起,她,便是断掌。

在中原,女子断掌,是为大凶,克夫克子,终身孤老。

将剑收回鞘中,泠霜双臂交缠,勾上他的脖子。

唯有一颗沉痛累累的心,方能理解另一颗沉痛累累的心。只有跟你一样痛,才能明白你心中的痛!

拨开雨水嘀嗒的乱发,双手捧起那张脸,轻如蝉翼地吻下去……

那张脸,血汗交流,尘屑油垢。

只有极致的恨,才能挑起王者的霸心!将你内心所有的恨都发泄出来,用你的剑,指向天下!

拉下她的手,他狂魅冷笑:“我是一头狼,你不怕吗?!”

“如果你是狼,那,便让我来做你的狈吧!”

今夜你这般癫狂,是在怕什么?!你是要在我这里得到保证吗?那,我便把自己给你,这,便是我与你的盟约!

这个男人,带给她欣喜与痛楚,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止是他豢养的女人,更是他的盟友!一起去毁天灭地的盟友!

她的背,贴在锦绣被褥上,她的身上,压着嗜杀嗜血的男人!

凤穿牡丹,蝶戏百花,精美绝伦的宫廷刺绣,层层叠叠,绽开在身下。

江南的金丝银线,搔弄着光滑的背脊;

塞上的铁衣甲片,磨砺着细腻的肌肤。

染血的单衣被撕毁在一旁,今夜,她要给他一个保证,亦要给自己一记鞭策!

残烛的弱光,映着他油光黝黑的脸,淌下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冰肌雪肤之上。

从不知道,女子之痛,竟到了那般田地!

那撕裂的一刻,即使下定决心,依然忍不住本能地退却!可是,你却不许我后退!迫我睁开眼睛,让我看到你眼中的决绝!

你执起我痛极紧攥的手,细致地吻着,从拇指到虎口,一根根柔蜜地舔吻,直到我甘心松开来,伸出舌尖,对那道已经干涸的血痕,细细地舔舐……

原来,良人,是这般痛楚!非要痛过,才能又这样深的契合,才能直达对方的心底,去看他的所思所想!

这,便是夫妻吗?

段潇鸣,你说的不错!白骨乱蓬蒿的沙场,是我所未见,那,就请你带领我,去看一看男人的世界!

默默地注视着在自己身上啮啃的男人,泠霜无力地想着,看着眼前的烛光渐渐地晕开来,意识一点一点地消退,终于,昏了过去。

三日后

段潇鸣进帐来,便首先往床上望去,见泠霜依旧闭目躺着,眉心一皱,道:“还没醒?”

小惠对他施了一礼,道:“不过今日已经好些了,没有前两日那么烫了。”

段潇鸣伸手到她额前抚着,果然退了不少热度,遂点点头,又转身离去了。

见他走后,小惠暗自叹气,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既不放心,又不肯主动问问病情,既然担心,又何苦匆匆而来,又总不肯多呆片刻,这样的他,真是让人猜不透。

拧了一条冷帕子,小惠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汗。

想起他回营后第二天一早她进来看到的景象,她也无话可说。看着昏厥的袁泠霜满身的青紫,他已多少年没有如此癫狂?

告知他她的病况后,他只淡淡冷哼:“这样单薄的身子,要来又有何用,纵使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小惠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那张脸,暗自苦笑一声:若是真的不顾她死活了,又何苦天天跑来看?!

她所认识的他,不是这样的……

你,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变成了这样?!小惠呆呆地望着双目紧闭的泠霜,无声地问道。

泠霜本就身子单薄,那一夜先受了寒,又缠绵过度,身子不堪重荷,昏厥过去之后,第二日便开始高烧不退。

昏迷的三天里,一直意识模糊,混乱地做着遥不可及的梦。

她梦见幼时的自己,被叔父抱起,跨坐在他脖子上,顶着她去看元宵的花灯。西子湖畔,彩灯烁烁,暗香盈盈,湖上悉数是金碧辉煌的缙绅家的画舫,那里面,自然少不了袁家的。

她的记忆里,叔父是寂寞的。家族里的大宴,他从不参加,总是想尽办法避开,好不容易回家几天,也是尽量躲着不见人,对家里所有人都冷冰冰的,唯独,对她不一样。

就像那年的元宵夜,叔父抱着她偷偷下了家里的画舫,乘小舟泛过西子湖,桨声灯影里,叔父慈爱的笑永远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

后来,天下大乱,叔父为支撑家族,用二十万铁骑筑起壁垒,驻守边关,换取袁氏的三分天下。

那夜,小小的她,小手牵着叔父的大手,看着叔父寥落的侧影,站在岸边,远眺丝竹声声,罗衣纷飞的袁氏画舫。

一直到多年以后,这一幕仍然时常在眼前浮现。

梦中,她看见叔父站在城楼之上,背影隐在广袤的夜色里,风,撩动他腰间的佩剑,碰撞在盔甲之上,铿锵作响。

她不值得你这样的,叔父!她不值得的!

泠霜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可是,叔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消散在了风里,散在这百年孤城下!

似被一股力量拉扯,她的身子越行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叔父寂寞的影子。

泠霜呻吟一声,似乎恢复了意识,她感受到了一只粗粝的大掌覆上她的额头。

是谁?你是谁?

她迫切地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再怎样努力,依旧说不出话来,半晌,又昏厥了过去。

这次,她梦到的是临安城的桂殿兰宫,她在奔跑,张开双臂,欢呼雀跃地奔跑,轻如蝉翼的丝绢罩衣,广幅宽袖,翻飞在雕梁画栋的长廊里。

“公主!您慢点!小心摔着!”太监宫女和嬷嬷,一大群人都在她后面追,她迎风笑着,在春日的御花园落下一串银铃般的清脆响声。

长廊地转弯处,急速的奔跑让她刹不住脚,直直地就撞进来人的怀抱中去。

这下惨了,可别是撞上大臣了,那她肯定会被父皇和母妃还有皇祖母一起唠叨死。

“哟!这是哪位仙家,私跑下凡来啦?”正在暗自咂舌,头顶上传来一阵戏谑。

抬头一看,泠霜立刻娇嗔:“大哥!讨厌!”

正要绕过他跑掉,却被他一把拉住脑后的发辫,一把给揪了回去。

“丫头!你可越来越放肆了!撞了大哥,居然这样就想走?!可怜被你撞成内伤的苦命的你的兄长我,要在这里没人管没人理,身亡也没人知啊!”紫袍金冠,仪表翩翩的袁泠启看向妹妹,一手惺惺作态地搁在胸前揉着,一脸的小媳妇状。

“哼!没羞!都是太子的人了,还像个顽童!怪不得父皇老要罚你!要是让你东宫的那班老臣看到了你现在这幅模样,肯定都生生让你气死了!”泠霜朝他比划了一个没羞的手势,一把从他手上拽回了发辫。

“哎!哎!哎!小妹,这可是你不对了啊!没理的是你,怎么还这么有底气地数落起我这个受害者!”袁泠启伸手指着肇事元凶,一副气地发颤的表情。

“哼!小女子哪敢得罪太子殿下!殿下如今就要娶嫂子了,都是大人了,自然不会与我计较,对不对?”泠霜双手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斜睨着长兄。她自小与他亲厚,即使不是一母所生,感情依然很好。泠霜本是庶出,其父原配夫人过世得早,她母亲是侧室。嫡母育有两对子女,可是,两位姐姐都先后夭亡,只剩下两位兄长,便是长兄袁泠启与次兄袁泠傲。而她的生母育有一子一女,所以,泠霜还有个同胞哥哥,但是也在三岁那年夭折了,之后,她母亲生下了她,至今,父亲膝下,只有他们三兄妹,所以,即使泠霜是庶出,依然是家族最宠爱的小公主。

“啧啧啧啧,”袁泠启挑眉连啧数声,挂起玩世不恭的笑脸,从腰间扇囊里抽出折扇,‘啪’一声打开,围着泠霜走了一圈,好一派风流倜傥!

“咱家小妹何故在御花园中飞奔?且让为兄来猜猜!”泠霜嘟着嘴巴任他嘲笑,袁泠启拿扇子替她扇风,忽然潇洒地收起折扇,在掌心一拍,恍然大悟地道:“哦!!!我知道了!今天,似乎顾皓熵进宫了啊!”

“哼!你!”泠霜被他拿扇子敲了一下头,又羞又恼,使劲地推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袁泠启高举双手投降,收起顽劣,笑道:“快去吧,我刚刚看到他往二弟书房去了!可别让咱们驸马爷等急了!”

“哼!”泠霜通红着脸,抡起拳头在他腹部狠命地捶了一记,跑了开去。

“啊!你!敢暗算亲兄长!”袁泠启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倒在地。

已跑开几丈远的泠霜回头见了,慌忙跑回来,焦急地扶他起来,忙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你挨一拳试试!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遭亲生妹子下此毒手!”袁泠启痛快地享受着耍她的得意,脸上更扭做一团,以示痛苦。

泠霜以为真是自己闯祸了,忙要去喊人传太医。

袁泠启忙拉住她,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蛋,也不忍心作弄她了:“大哥逗你玩呢!还真哭了呀!”

“你!”泠霜揪着他的胳膊一阵暴捶,这下袁泠启忙抽回手臂,嚷道:“疼!疼!疼!”

“哼!这是给你的教训!”泠霜一仰头,越过他走去,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他:“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袁泠启觉得可爱又好笑,朝她挥挥手,道:“去吧!”

泠霜忽然又直直跑回到身边,拉着他的臂膀,撒娇道:“大哥,你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哥!”

“别别别!公主殿下您大恩大德,少作弄我两回,我就烧高香,感恩戴德了!”拉下她的手,袁泠启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微笑着道:“快去吧!小心人家走了,赶不上!”

泠霜绞着自己的手指头,怯怯地看他:“那,我真的去了哦!”

“快去快去!”袁泠启看着她一溜烟地跑开,笑着摇了摇头。

“皓哥哥!皓哥哥!”泠霜风风火火地跑进袁泠傲的书房,看到二人正并肩立在书案旁,听到声响,齐齐抬头向她看来。

“霜儿!”顾皓熵永远是这样的优雅从容,唤她的语调轻柔地就像西湖的水。他长得,是那样好看,唇红齿白,黛色的眉,线条不似一般男子那么生硬,而是婉婉地,看起来好舒服!最是那一双眼眸,几乎要让你溺毙其中!每次,他看她的时候,她都看不到一切,只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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