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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乖,来,到娘这里来。”今天早上,女人还这样温柔慈爱地叫她,坐在那道帘子后面,朝她招手。

泠霜站在那里,手指僵硬地微微动弹一下。女人发间的触感,似乎至今,还依然留在指上,那样柔软,那样顺滑,一根一根,流淌过,从她淘气的指缝里,一根根,溜走了。

母亲是那样柔顺的女人,是这世间最娴静的女子。

她从没有听她高声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女人的吟哦声传进耳里,连绵不绝,如同千把利刃,刺着她的耳膜。

他们还是没有发现她,发现这一场嘶吼和黑暗里的交易,隔着一道珠帘,正被一双眼睛窥视。

女人全身都是汗水,在红色的烛光下,晶莹闪烁,从额上,颈间,缓缓流下,顺着背脊,顺着锁骨,胸线,一滴一滴,流到男人的身上。

此刻,她那永远高贵圣洁的发,那样混乱肮脏地粘腻在身上。

很脏,很脏。

男人和女人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被烛光投影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就像皮影戏,是的,泠霜站在那里,就像看皮影戏。她的脸,她的身体,她年少的心灵,一块白色的幕布,是这场演出的舞台,背景。

谁会在乎,去伤害一个背景?!那仅仅是陪衬而已。

“霜儿,站在那里,小心着凉。”男人忽然猛地推开身上投入地忘我的女人,不带一丝感情,坐起身来,把自己的脸,用最直白的方式呈现出来。他还是那样骄傲自信,仿佛,他正在做一件最为坦荡的事。与这深夜暗室,这悖逆人伦的□裸的一幕无关。

他笑了,笑着看她。

她的映像里,他很少笑的。对任何人,除了她。不过,她忽然从某天起就不喜欢他对她的笑容,或许,是她本能地觉察到那笑容的危险。

女人已经吓得完全从刚刚的激|情里惊醒,她的眼睛瞬间积满泪水,连唤她的勇气也没有。瘫坐在床上,无声地颤抖和抽搐,用近乎于恐惧的眼神凝望着她。

泠霜不知道,她的抽搐,是因为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属于男女的激烈□的极致快感,还是因为自己,她最心爱的女儿看见她最丑陋的一幕的惊惧。

泠霜逃了。在那男人□向她走来,在他的手挑起珠帘的那一瞬间,她终究是害怕了,没有勇气,与生俱来的怯懦与软弱,让她不得不逃离这个地方。

就是那一夜,她闯进了吟月的生命,或者说,是吟月闯进了她的生命。

她哭得很伤心。她不敢在人前哭,她只敢在这里,在吟月的面前哭。

“公主,您为何哭泣?”吟月轻轻地蹲下来,轻轻地抱住她,就像一只蝴蝶,张开她美丽温暖的翅膀,将她拥进怀里,很柔软,很安全。

泠霜抬起眼睛看她,这样近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脸上深深的皱纹,原来,她已经这样老了……

雾里的花,月下的美人,最美的东西,永远虚虚实实,让你琢磨不透。而恰恰是那份朦胧,隔着云端,美人方能如花。

“我母亲……死了……就在刚才……永永远远地死去了……”泠霜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定,很肯定,那个赋予她生命的温婉娴静的女子,在今夜,死去了……永永远远地死去了。

闲问何物最关情

段潇鸣回来,已经是三天以后。

那时候,满城的人都已经知道,汉妃怀了孕,大妃前去探望。大妃宽容大度,善待为丈夫孕育子女的汉妃。可是汉妃却不知进退,仅仅因为大妃失手碰坏了她养的花草,撒娇使性子,竟不顾自己和胎儿,不好好吃饭,以此来向大汗邀宠……

大妃是个贤良的女人,而汉妃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泠霜每天都可以听到新的版本,新的词汇,新的比喻来渲染这件两个女人之间的事。

她如今正是孕吐期,每天都吐地吃不了东西,有的时候,连喝水都会吐。所以,她的确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在额吉娜来看她之前的之前,她就没好好吃过饭。

城里的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知道女人怀孕会吃不下东西,只是,他们不会将这件事与汉妃联系起来。他们只知道,她是因为与大妃闹脾气,才不吃饭来抗争的。

泠霜安安静静地,每天听着,听着,偶尔还微笑一下,抚抚自己的肚子,习惯性地望望那个熟悉的角落,那里曾摆着她唯一仅剩的一件东西,可是如今,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段潇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你回来了啊。”泠霜听见了响动,侧过脸望向他。他看上去很疲惫,眼里全是血丝。望着她的眼神很执着,执着地近乎悲伤。

他顺着她原本的目光,望向那个空荡荡的架子,无甚感情,道:“都已经没了,还看什么?”

泠霜看着他,露出浅浅一笑:“为了纪念。如果,连我都忘记它了,那,它该有多悲哀啊。”

“不过是棵草木而已!至于这样吗!”段潇鸣语调蓦地一高,他似乎开始生气了。因为他不了解她,越来越不了解她,这让他不安,不安到近乎于有点恐惧。

泠霜偏过头来重新对着他的眼,她似乎微微讶异于这个男人忽然迸发的暴躁,就这样,无声地望着他。

“虽然,它只是一株花草,但是,却是支撑我活到今天的重要的一部分,是我从临安城里带出来的唯一完完整整属于我的东西。它是我所有心事的最虔诚的聆听者,我三年的生命里,它陪我度过每一个无边的黑夜……它,几乎已经成为我的信仰,我活着的方式与目的。你明白信仰吗?你知道,一个人,如果失去了信仰,意味着她失去了什么?”泠霜说话的语调始终平静,她正视他的双眼,吐露着,讲述着。

“请你不要这样……”段潇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身边,蹲下来,轻轻地捧起她的脸,无比爱怜地抚着,用几近于恳求的语气,商量着:“不要这样,好吗?”

“不要怎样?”泠霜嘲讽地一笑。袁泠霜不过是大周朝赠予你的一件奢侈的礼物,几时竟当得起你一个‘请’字?!

“它不是你的信仰,你不可以那一棵草木当作自己的信仰!你不是那样的人!”段潇鸣的声音很低很低,几乎只有气流从喉咙口撕裂而出。

“那我该把什么当作信仰?你吗?”泠霜看着他,那样地咄咄逼人。

“是的!我!还有,我们的孩子!现在,我们才是你的信仰!你此生永恒的唯一的信仰!”段潇鸣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他的眼珠,似乎要冒出火焰来,来燃烧她,炙烤她。

泠霜不避讳他的目光,即使,那是两团火,要焚烧她的火。

“你去过她那里了?”短暂的静默之后,她忽然问道。

“我去哪里,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批示!”段潇鸣忽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袖手而立,仅仅是一瞬间,已变了面目。

伴君如伴虎,旦夕祸福,生死,在帝王权柄之下,只需一瞬,一瞬,便已足够。

“我只是问问,何必如此?”泠霜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出声来。何时开始,这个男人也变得如此敏感?

她早就知道他回来一定有排山倒海的谣言飞进他耳里。她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安抚糟糠之妻。

结发同枕席,恩爱两不疑。一个男人,无论血统高贵与否,功业成就与否,他都怕去背负一个一个罪名抛妻。更何况,他段潇鸣还是如此敏感的身份,在这个随时都可能有变的环境里,他,背不起!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还是那样敏感,觉得她不体谅他,觉得她,不够委曲求全。

泠霜笑了,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肚子。

衣料窸窣的摩擦声,他俯下身来,轻轻地抱起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轻吻着她的面颊,细致轻柔,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们的孩子会长得很好,你和孩子都会平安,他长大了,会叫爹娘,会跑,会走,会跳,会骑马,会挽弓……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居然哽咽无声了。

泠霜任他这样抱着,静静地听他讲着。她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淌过,湿湿的,咸咸的,就跟,眼泪一样。

段潇鸣,你为什么不说了,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心,也会痛的吗?你,也会怕的吗?你,也会不忍心的吗?

人,但凡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就不要后悔。

你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心软!我宁愿,你永远都是一头狼!

这一夜,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后来,段潇鸣走了。

他住回了额吉娜房里,在这个政治绝对军事化的风口浪尖。

他永远都是一个杰出的阴谋家与野心家,政治与军事,他永远把握地这么有分寸!

这是泠霜自从到了他身边以后,最深的体会。

终于入冬了。天上的云,青灰的一块一块,像铅块一样,低低地,低低地压下来,压下来,一抬头,仿佛就快要压到你头顶了。

第一场雪已经下过了。

听说,今年是个灾年。第一场雪,就下得铺天盖地,比往年都要大。大雪压塌了好多个仓库,有存粮的,有存草料的。牛羊大量地冻死了。牧民们快活不下去了。

段潇鸣担心的,终于来了!而且,来得气势汹汹,比他预料地,还要严重许多。

房里的炭盆里,劈劈啪啪不停地爆着火花。天实在太冷了。一个不够,又添了一个。泠霜歪在炭盆边上,手里捧着紫铜的小手炉,浑身都是暖洋洋的。怀孕快四个月了,浑身都乏,天冷了,就更不想动弹了。

今天的风雪很大,从早晨起天就阴得厉害。雪越下越大。

门轻轻地开了,携了零星几点雪花,小惠进来,手里端着的黑漆盘里,托着一只钤刻精细的银盖碗。

“汉妃。”她微微行了个礼,道:“这是草原上最有名的酪||乳|,是大妃派人送来的。大汗最爱吃这个,前日偶尔玩笑了一句,大妃就亲自下厨做了,刚出锅送来,说是让您也尝尝。”

小惠恭恭敬敬地把银碗搁到她手边,还笑着补了一句:“大妃做的酪||乳|,可是草原上最好的呢!”

泠霜若有所思地盯着银碗看了半会,忽然扬起脸来看她:“你吃过?”

“奴婢哪有那个福气。”小惠猛一怔仲之间,忙牵强地陪笑道。

“那你怎么知道是最好的?”泠霜笑了一声,瞟向别处。

小惠看了看她,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低声似喃喃自语:“大汗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了。”

泠霜又重新把目光落回她身上,似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

“您趁热喝吧,凉了,伤胃。”小惠低眉顺目地立在那里,柔柔说道。她又一次让泠霜感觉到她是一个忠心的丫鬟,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

“不是专程做给大汗尝的吗?正主都没吃,我怎好先用呢?”泠霜冷冷一笑,专注地盯着那只银碗瞧,碗口一圈绳结纹,丝丝入扣,纠缠不休。

“噼啪!”又是一个火花。

“大汗已经尝过了。”小惠几乎是叹着说的。

“尝过了?他今天没出去吗?”泠霜偏头询问。

“是。没出门。”小惠的双眼一直盯着炭盆,红红火火的一团,盯久了,看什么东西,都是红的了。

泠霜偏头从东窗望出去,三层厚厚的棉纸挡在那里,她却依然细细出神望着,似那里并无遮挡,可以清晰地看见漫天飞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是她此生初见。雪,在南朝,诗人词客的吟咏,那般娇柔缠绵的调子。在这里,却是这样洋洋洒洒,铺天盖地,毁天灭地一般狷狂。仅一昼夜,雪已过膝。

在临安的时候,还是总角妍妍,顾皓熵在宫中,这样的雪天,她必会牵了他的手,去御花园里,一路在寸许厚的雪地里淘气地踩出深深浅浅的一串脚印。去那梅园里,折一二枝老梅。

顾皓熵最会选梅,怎样的肌,怎样的骨,插瓶可存多少时日,他都了若指掌。

“霜儿,这枝赋格嶙峋,堪称佳品,你喜不喜欢?”顾皓熵转眸落定在她脸上,温文笑问。

她喜不喜欢,又有何紧要?他选的,必是最好的。

踏雪寻梅,多少天成佳偶,伉俪情深,几段风雅,流颂至今。

“皓哥哥,明日我们一同去西湖泛舟赏雪,可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这样问他。

顾皓熵玉冠紫袍,雪貂大氅披在肩上,露出袍袖繁复的锦绣纹样,柔语轻起:“好。”

这一个呢哝‘好’字,从她与他初识,伴了她多少载年华?

冰冷冻彻的心底,这一声‘好’,凭空化开了一点冰魄,柔柔地,渐次水声,一直荡开去,荡开去,就像西湖的水,经不起那雕梁画栋的画舫船桨的轻轻一点。

前尘往事,俱往矣,而今思来,却连半点温度也无。

泠霜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紫貂裘,她再不济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当朝当主的妻室,自不会冻着饿着她。锦衣貂裘,琳琅满目。唯独这件却是与众不同。

入冬前,段潇鸣亲自带了来,远远在廊下扬眉冲她笑着。去岁他数九寒天里打的,大雪满弓刀,亲手猎的,是难得一见的皮毛,最是绵软轻便,适合女子所用。

想着她不惯北国风寒,专门寻出来,专门遣人裁制了,却不是照着鄂蒙的样式,用了汉人披肩围脖,用剩的底料还给她做了一副手筒。

“汉妃?汉妃?”小惠站在一旁,见她已不知道神游到了何处。

泠霜双手捂着紫铜手炉,懒懒回过神来。还未待说话,便已听得外间一片响动。

门帘一动,一个雪馓子随着高大身影一齐带入。

“你这里倒是暖气熏人。”段潇鸣呵呵一笑,随意掸了掸身上飘落沾惹的雪花粒子,便走过去在泠霜对面座上坐下了。

小惠虽是仆婢之身,可因着霍纲是段潇鸣倚重的人,所以素来也没拿她当下人看,人前拘礼,也不过是碍着悠悠众口罢了。所以小惠刚要屈身为礼,已被段潇鸣虚抬一下制止了。

泠霜似乎乏得很,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复又合上了,依旧歪着。

“这样的天,你们主仆倒会享福,躲在屋里做什么呢?”段潇鸣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难得有着笑意。

“回大汗的话,大妃刚送来的酪||乳|,奴婢正呈给汉妃饮用。”小惠笑着一张脸,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段潇鸣一挑眉,转向泠霜笑问:“可吃得惯?”

泠霜依旧阖目假寐着,似乎并不想搭理他。

小惠忙在一边补充道:“汉妃还没用呢,奴婢正劝着,凉了伤胃。”

段潇鸣的视线落定在剔花银碗上,伸手在外壁上探了探温度,转脸对着泠霜,嘴角依旧噙着一抹微笑:“都快凉了。”

这四字唤得温柔低沉,迫得泠霜悠悠睁开眼来,定住了瞧他。

“这是做什么?”段潇鸣笑她只顾着盯着自己瞧。

小惠站在一旁,见她二人这般调笑,如千把利刃剜刺心头。她在他身边多年,眼见着一个个女子得宠到失宠,也是个个都曾风光过的,可是,谁也没能像她这般,让他如此……

心头百般滋味,只得轻轻地别开脸,不忍再去看。

泠霜直愣愣地这样盯着他,似乎是要让他无所遁形。

‘噼啪!’炭盆里又蓦地爆出一个火花,火星子枉顾着乱窜着,最终,还是要如流星陨落,成那堆灰黑残屑里的一点零星。

嘴角微微圈起一点弧度,然后越来越大,微微有点吊梢的眼角也弯了起来,眼横秋波,朱唇微起,如兰气息,如醇膏美酒,动人心襟:“我要你喂我……”

作者有话要说:

招聘嫦娥,自带兔子,还有兔子吃的胡萝卜~~~

值此中秋佳节之际,凡留爪者,发一个月饼。。。o(n_n)o

其实,偶喜欢吃皮。。。谁来吃馅。。。

裂帛一声震天阙

微微有些神散的小惠似乎被这句话刺痛,惊惶地猛抬起头,恰见二人含情脉脉地相互望着。

惊愕之余蓦地满脸通红,她竟这样……与个歌姬婢妾一般,难道连半点教养和体面都不要了么?竟当着下人的面,以那样尊贵的身份,说出这般寡廉鲜耻的话。

小惠站在原地,也不知是惊是怒是羞是恼,脸色涨得通红。

泠霜却是只顾着看段潇鸣幽深晦暗的眸子,眼中渐渐地盛起笑意,软软的语调,似娇还嗔:“可要凉了,凉了,我可就再不吃了。”

美人盛情,如何能却?

段潇鸣大笑着起身,顺手将银碗抄在手里,向泠霜走去。忽然瞥见小惠满脸涨红还杵在一旁,随意地一挥手:“你下去吧。”

这样的语气,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小惠觉得自己的心,似被生满锈的钝了的锯子来来回回拉扯了一番,斑斑驳驳的血肉淋漓,如此痛彻心扉!

她朝段潇鸣微施一礼,静静地退了出去。眼角的余晖,看到他二人投射在墙上的影子:他缓缓地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一点一点俯低了身子,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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