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带着好好相处的心态入睡,想在梦中学习着怎样爱一个人,怎样让一个人身心都向自己全心全意投降。可是,万万想不到,凤鸣竟以一种自己完全想不到的,令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其身体美好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是刚刚被容恬疼爱过吗?
是轻怜蜜爱?
还是狂野的,像发情的雄兽倾斜满腔热血一样,激烈地交媾?
那些身上斑驳的痕迹……容恬在床上也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么温柔,或者正是他的不温柔,征服了大名鼎鼎的西雷鸣王?
看起来,鸣王对这些粗暴的欢爱痕迹毫无怨言。
你不也是渴望被强大的男人占有吗?却竟敢摆出那张宁愿撞柱也不要被碰的清白脸孔来拒绝本王!
种种设想,无一不让若言躁动。
感觉到若言越发危险,仿佛下一刻就有所行动的滚烫视线,凤鸣情不自禁后退小半步,把身体尽量藏进角落的阴影里,倔强地用警告目光盯着他。
用武力,还是用心计?
立即就毫不困难的占有身体,还是花点时间,让身体和心,两样都落入掌中?
此刻,阻碍若言的并不是凤鸣的威胁和警告,而是若言自己。
凤鸣身上还隐隐散发着欢爱的香味,那挑逗着若言本能的强烈占有欲,只是,他也深深明白,强迫可以满足一时的肉欲,但那也等于他白白放走了老天爷赐予他的这一次奇妙机会。
如果只要身体,那当初余浪送那一盒可以令人疯狂沉溺肉欲的神草时,他就不会冷笑着拒绝了。
如果,要的只是一具发泄欲望的美妙身体,又何必一定要是这个人?
何必一定要是西雷鸣王?
若言上下牙合紧,重重地咬上舌尖。
传来的刺痛感,提醒王者的理智,必须按捺体内澎湃汹涌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裹着一块破布帘,半遮半掩,那是女人诱惑男人时的伎俩。」若言淡淡地笑了一笑,把身上穿着的长外袍脱下,朝凤鸣一丢,「穿这个。」
凤鸣还在发愣,看见一样东西忽地从半空中飞过来,刚好罩住眼睛,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不小心踩在布帘拖在地砖上的尾巴,砰地一下被绊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
他生怕若言趁机过来,到时候别说撞柱,连撞豆腐的机会都没有了,顾不上疼,赶紧在地上坐起来看向若言。
幸亏,若言仍在原处,高傲地负手站立,好像真的等着凤鸣主动过去似的。
凤鸣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看,手里拿着的确实是一件男人的长袍,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遮身之物。
不过,上面似乎有若言的味道。
他可不想把有若言味道的东西穿在身上。
「再不穿上的话,你就什么都不用穿了。」若言的声音在看透他心事的下一刻,冷冷地传过来。
凤鸣顿时就明白现在的局势了。
可恶。
人在敌国王宫屋檐下,不得不穿大魔王的衣服……
他抬起头,很想说「你转过脸」,不过看若言饶有兴致的表情,这个要求八成只会得到反效果,万一适得其反更不划算。
算了,看一次也是看,看两次也是看。
凤鸣咬咬牙,把身子躲到阴影里,尽量迅速地脱掉身上的遮羞布,然后穿上那件外袍。
若言的体型和容恬不相上下,个头比凤鸣高,袍子穿在身上显得有点宽大,而且偏长。如果忽略上面微微的体温的话,遮体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现在,给本王过来。」
才松了一口气,若言的话又让凤鸣神经紧绷起来。
「干嘛?」
「你难道打算一直躲在角落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我站这,你站那,大家说话都听得见。先说好,今天我不玩真心话大冒险了啦!」
「你到底出不出来?」
「打死也不出!」
「那好,本王就亲自动手抓你出来好了。」
若言撩起衣袖往前跨了一步,凤鸣见势不妙,赶紧改口风,「好啦好啦!我出来,你不要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脸郁闷地从角落出来,抬头看看若言,感到他高大的身形对自己产生的压迫感,索性往下一靠,跪坐在上次曾经和若言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案几前。
「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愿望,主动出来了,够有诚意了吧?那么,现在我们不如就……」
「现在我们玩游戏。」若言截断凤鸣的话。
「什么!?」凤鸣大眼圆瞪,「不是已经说好了,不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身为一国之君可不能反悔。」
虽然刚才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若言并没有一口答应。
但是他也没有反对啊。
没有反对就当他默认。
不然再玩下去,什么秘密都被他骗光了。
「本王说了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吗?」若言慢悠悠地反问。
凤鸣一愣,隐隐觉得不怎么妙的事情似乎又要发生了,嗓子里一阵干哑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上次玩了鸣王喜欢的游戏,这一次,也该轮到玩本王喜欢的游戏了吧?」
「你?你想提什么游戏?」
不会是滛乱的游戏吧!?
若言的目光落到凤鸣脸上,一脸令人猜不透的高深莫测,唇角逸出一丝不知含意的微笑,让凤鸣心里一阵打鼓。
「本王最喜欢的游戏,当然是……」让凤鸣紧张得差不多了,若言才张开唇,淡淡吐出答案,「战争游戏。」
「战争游戏?」
老大,你找错物件了。
玩战争游戏你应该和容恬玩吧?找我当对手有什么意思?我根本就不是战争的料呀,你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你懂不懂!?懂不懂!?
「鸣王不愿意吗?不愿意也不要紧,本王可以再找找别的喜欢的游戏,例如,平时和宠姬之间爱玩的游戏。」
「呃……不不不,战争游戏,我喜欢啊,很喜欢,真的!」凤鸣哪里还敢反对,赶紧点头不迭,装出一脸喜不自禁,兴致勃勃。
「那我们就开始了,好吗?」
「好……」……你个大头鬼!
若言似乎打算做什么,身子刚动了一下,忽然又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对凤鸣露出微笑,「对了,为了让游戏更有趣一点,应该下一点彩头。有奖励,对赢家来说才算公平,鸣王说对不对?」
凤鸣在肚子里大骂,对个屁啊!
玩这个我输定的,哪有公平可言?
虽然心知肚明正被若言牵着鼻子走,但现在他处于绝对劣势,根本不可能和若言翻脸,只能苦笑着耸肩,「我表示反对任何奖励的的话,离王会听我的意见吗?」
若言毫不考虑地痛快回答,「当然不会,本王玩什么都要有适当的奖励,不然何来玩下去的耐性。」
这里面的威胁显而易见。
当若言没有了耐性,倒霉的只能是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的凤鸣。
凤鸣无法,只好问,「什么才叫做适当的奖励呢?」
若言答道,「输了的人,必须做一件让胜者高兴的事。」
瞧他那好整以暇的样,分明是有备而来。
凤鸣不禁在肚子里大骂,无奈现在不是讲条件的时候,从现实的方面考虑,稳住若言这条大灰狼的情绪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唉,希望这一次拖字诀可以继续奏效。
千万要在游戏结束前醒来。
「嗯……这个游戏,到底怎么玩的呢?很复杂的话,我可不会玩。」
「非常简单,鸣王这么聪明,必定一学就会。」
若言转身去到寝宫一角,很快又走回来,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凤鸣仔细一看,原来是笔墨和一卷写字用的上好白帛,心忖,难道还要写游戏规则?
若言回到这里,撩起下摆,堂而皇之地挨着凤鸣坐下,强壮的臂膀隔着衣料骤然和凤鸣相触。
凤鸣顿时觉得一股寒气沿着两人相触的地方爬过来,斜着眼瞅他一下,却发现若言一脸泰然自若,把拿来的东西放在案几上,铺开白帛,在砚上注了水,把墨碇递给凤鸣。
「嗯?」凤鸣一愣。
若言微微一笑,「辛苦鸣王了。」
抓起凤鸣的手,把墨碇往掌心轻轻一放,自己则执起笔,气定神闲地等着。
凤鸣才知道,这是要他研墨呢。
研墨他倒是会的,不过目前为止,这世上享受他鸣王为其乖乖研墨这个待遇的只有容恬。
想到要在这独一无二的名单上添上另一个人,尤其是添上他最最不想接近的离王若言,心里就老大不服气。
唉,这心毒什么时候才能解啊?简直就是活地狱。
还要每天都来上这么一次!
不过……要是往乐观的方面看,起码他掌握了一点点主动,可以把研墨的时间拖长一点。
凤鸣拿着墨碇,忍气吞声地在砚台上开始动作,尽量放慢动作,不时还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把砚台中的水撒出来。
他这点小算盘,不可能逃过若言的法眼。
若言却出奇地有耐性。
一边不动声色地旁观,一边欣赏凤鸣在自己面前笨拙又可爱地捣蛋。
那一年抓住凤鸣,这小家伙也是诡计百出,整天装神弄鬼,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如果是别人使用,只会惹人憎恶,唯独在凤鸣身上,却令人油然生出一股想纵容他的冲动。
明明一眼就可以看穿,一句话就可以揭破。
只是,不舍得。
干净的案面已经被砚台内溅出的墨弄了几滴脏点,研出的半砚墨也不均匀,这一切看起来,让若言联想到正在和主人耍小脾气的宠物。
凤鸣一直在琢磨怎么可以继续拖时间,偶尔一抬起,正对上男人若有所思的危险目光,心脏怦地一跳。
乖乖不得了,再拖恐怕他要发火了。
敌强我弱,不能硬拼,一定要见好就收。
凤鸣赶紧把墨碇放到一边,「磨好了。」
看若言垂下眼,看着被墨溅乱七八糟的案面,凤鸣不等他发话,赶紧提起衣袖在案面上认真地抹了一通。
正好,身上这件长袍是若言的。
抹干净后,又像秋星她们平时伺候自己用笔一样,把白布展开,平铺在案几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若言被他那显然是装出来的老老实实,恭恭敬敬逗得莞尔一笑,调侃道,「好机灵,你要是愿意来离宫供职,本王就立即升你做宫内总管。」
把笔往砚台里一蘸,在铺开的白帛落下。
凤鸣忍不住盯着那展开的黑色线条看,他原以为若言是要写字,但第一笔就拉得很长,而且有个奇怪的弧度。
「咦?」
看起来像一幅画?
再加了几笔,大致轮廓已经出来,原来他画的是一张地图似的东西。
若言抬起头,扫他一眼,「知道这是哪里吗?」
凤鸣看了几秒,觉得那轮廓非常熟悉,在脑子里想了想,「这是昭北的地图?」
若言欣然道,「正是昭北。可见鸣王对各国的情况也下了苦功的。」
提笔又继续画下去。
不过片刻,连接着昭北的那一片也大致显了轮廓,凤鸣不用细想,也知道那是和昭北接壤的繁佳和永殷的部分国土,边界上一个墨点,应该就是濒临阿曼江支流的码头小镇——惟镇。
原来若言所提的战争游戏,真的和现实中的战争有关啊。
凤鸣以为若言这就画完了,不料若言又把笔尖蘸饱了墨,在白帛上迅速游走起来,顷刻间,以细线描出河流分支,以或大或小的墨点标出各大城市,甚至山脉走向,关隘,都用这时代惯常的方法细致绘出。
整整一大幅白帛,成了一幅俨然无缺,周到细密的军事地图。
这种地图凤鸣在容恬那里曾经见过几次,据说绘制一次要花费不少人力。
没想到若言竟能不借助任何数据,一下子画出来,而且整个过程中流畅自如,仿佛这一切深深烙在他的脑海中,坚如盘石。
凤鸣看得暗暗心惊。
刚才若言给他的表扬,看来有必要原话奉还,这位离王,才是真真正正对天下各国情况下了苦功!
凤鸣的脸色,被若言看在眼里,大觉满意。
他露这一手,就是为了先声夺人,给凤鸣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当然是趁热打铁,把笔放下,手往案上的地图虚虚一按,笑道,「鸣王请看,这是昭北、繁佳、永殷三国连接的地方。昭北和繁佳,现在已经是我离国国土的一部分,这件事情鸣王应该清楚吧?」
凤鸣点点头。
昭北被灭,发生在他在同国做客的时候。
同国之行完全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大混乱,庆彰笑里藏刀谋算他,庆离一门心思要他的小命,到最后莫名其妙的,庆彰和庆离都挂了!
帐还通通算到他这个无辜者头上,让他有冤无处诉,只能跳上大船疯狂逃命,后面衔尾追着同国正规水军。
于是,才有了轰动天下的惊隼岛大捷。
事情虽然有比较好的结局,但过程惨烈无比,很多人无辜惨死,其中之一,就是昭北国的长公主——长柳。
这年轻女子,嫁给一个昏聩好色的丈夫,已经极其不幸。
在她最艰难,最需要娘家人的时候,离国却毁了她的祖国,杀死了她的亲人。
想到这里,凤鸣一阵痛心。
可是,他此刻,还不得不屈服于形势,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虚与委蛇。
和他并肩而坐的若言,一派王者气度,正侃侃而谈。
「……十万离国精锐沿此路直下,一人双骑,日夜换乘,所以行军极快。在这里一举击破昭北军主力,自此一役,昭北精锐尽去,接下来,在昭北境内没有再遇上任何有危险的兵力。我离军主力直捣昭北都城紫林,昭北王族用最后仅存的人马固守王城,想凭借王城高大的城墙作为保命屏障,最后被本王的精锐攻破,活抓昭北王。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十日。」
这是惊人的战绩!
不到十日,攻破首都,活抓大王,灭亡了一个在这片大地上存在百年的国家。
若言言简意赅,以筹划者的角度叙述了整个过程,语气平和沉实,没有露出一丝洋洋得意。
正因如此,反而更令人深深震撼于其一手缔造历史的赫赫威势。
连凤鸣也不能不承认,此刻的若言,身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王者魅力,但他绝对不想让若言看出任何端倪,连忙咳嗽两声,「可以开始玩游戏了吗?说起来,游戏规则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啊。」
若言对凤鸣的态度不以为忤,唇角微扬,「游戏规则很简单。鸣王已经知道本王是如何打败了昭北。现在,假设鸣王是当日的昭北王,对上本王的大军,鸣王将如何自救呢?」
「啊?」凤鸣的眼睛顿时又瞪圆了。
这哪里是游戏?分明是一场军事考试!
我的上帝啊……
容恬考我,容虎考我,烈中流丞相也考我,现在,轮到若言也来考我!
这是什么凄惨的狗屁考试命啊啊啊啊!?
「鸣王这个样子,是想一个字也不回答就主动认输吗?」若言笑着调侃。
并不指望鸣王有多出人意料的答案,即使他打胜了惊隼岛之战,但一个岛屿和一个国家毕竟不能相提并论。
要谈及国家范围的入侵战,实在太难为这个小家伙了。
前面所有的伏笔,只是为了让凤鸣更能认识自己而已。
「这个……我觉得……」凤鸣当然不想主动认输,蹙眉苦思片刻,「昭北并不是亡于这十日,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昭北王早点在国防上下功夫,未必会轻易亡国。」
若言叫好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得好!那么不如这样,本王把游戏的条件适当调整一下,让鸣王可以更好的发挥所长。假如鸣王是昭北王,在一年之前,已经知道离国大军要攻击昭北,鸣王将如何建立你的昭北国防呢?」
凤鸣心道,我如果是昭北王,早带着所有的人民、军队、外加金银珠宝投奔隔壁的西雷了,还等着你大军入侵?
不过这个答案当然不能宣之于口。
只能另外开动脑筋。
凤鸣问,「离王你进军的路线还是不变吗?」
若言存心降低难度,点头道,「不变。」
「兵力也不变吗?」
「不变。」若言道,「但就算我离国大军不增兵,昭北在兵力上也绝不是我军的对手。昭北号称拥有二十万兵力,其中大部分是老兵和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散兵,一旦打仗,正式可以使用的精锐,恐怕不到五万人。」
若言想了想,又淡淡加了一句,「我军如此强大,昭北要得到最终胜利是不可能的。但本王并不苛求鸣王,只要鸣王可以保住昭北三个月不灭国,这一盘就算鸣王赢,如何?」
凤鸣被他小看,气往喉咙一顶,忍不住反问,「要是我把你十万离国大军全部灭在昭北呢?」
若言一怔,哈哈放声笑道,「那我就许诺,在任何情况下,绝不以一指之力加于鸣王。」
凤鸣忙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许反悔。」
若言含笑颌首。
凤鸣心中大喜。
凤于九天27+魂牵梦萦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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