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动手吧。”身旁的小太监低低地催促道。
晨安端着酒杯,手却僵硬地停滞在她的嘴边,一旦灌下去,眼前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
“柳姑娘,时间不早了,动手吧。”
晨安眼睛一闭,将毒酒灌入。完毕之后,她连忙往后面退了几步,差役也放开手往旁边挪了几步。
徐妈妈挣扎了一会,很快就没了声息,脸色发青,眼睛直愣愣地蹬着前方。晨安被吓得一直往后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多年前父母死亡时的模样,她慌忙逃了出去,直到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她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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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安皱着眉,靠在树干上,折了一根细细的树枝,面无表情地拔着一片又一片的叶子,然后扔到河面上,看绿叶随着河流渐渐飘远。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她扔掉手里的树枝,抱着腿蹲了下去,将头埋在怀里。
忽地,一阵轻风拂过,晨安觉得肩膀上被人碰了一碰,脸刚刚抬起,就看见眼前有一只手递来了手绢。
晨安吃惊地转过头来,往上一抬,却见裴炎桢微微地颔首,表情温和。她连忙抹干眼泪,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过来看我笑话的?”
“我只是正好路过而已。”裴炎桢平静地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晨安气呼呼地别过脸去,低低吼道:“每次都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裴炎桢微微扬起唇角,露出淡然的一丝笑意,那手帕挪到她身前,说道:“这手帕本来就是你的,当时你落下的,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
“你……”晨安有些狐疑地接过手帕,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以后我们两个算是扯清了,我的事你不需要管。”
晨安有些忐忑地走过他,想起什么便转过头来,说道:“多谢你了,药膏很好用!”
裴炎桢脸色微微一变,别过脸去,目光落在平静的湖面,轻风拂过,波纹细微地荡漾着。
第26章伤口·请鉴画
晨安换上一身新装,在梳妆镜前转了一圈,今日是她重回紫云宫的第一天。此时的柳晨安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柳晨安,而是紫云宫的最高女官。
走进紫云宫,晨安正好和走过来的紫玉照了个面。
“柳姑娘。”紫玉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才抬起头来,有意地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今日的妆似乎浓了些。”
“昨日没睡好,为了遮黑眼圈才化了浓妆。”
正说着,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柳姑娘。”
晨安转过脸去,竟是已经升为奉香的江梅月。
“江奉香。”晨安转过身来,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梅月低着头,说道:“以前有什么得罪柳姑娘的地方还请大人有大量。”
“江奉香以前有得罪过我吗?”晨安冷哼一声,“我倒是想起你好像是在我面前把自己调的香料糟蹋了,倒真是可惜了。江奉香,没有想到吧,没过多久,你就爬上这个位置了。”
梅月继续埋着头,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变化。
“去焚香吧,小心做事。”晨安面无表情地吩咐一声,语气加重了几分。
紫玉也打了个招呼说道:“我也下去忙了。”
晨安点点头,顾自走向内室,郭太后刚刚洗漱完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她抬了抬眼睛,看了晨安一眼,说道:“哀家还以为你要再等段日子才能回来。”
晨安连忙躬身应道:“参见太皇太后,晨安觉得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好总是在咏晨宫叨扰柳妃。况且,太皇太后看重晨安,晨安也想早日回来伺候太皇太后,以报恩德。”
郭太后捧过清茶,轻啜一口,才说道:“有心了,你暂时还不清楚紫云宫的事务,应该多向紫玉问问,她资历老,清楚得多。”
“是,太皇太后。”晨安谦恭地低下身,应道。
晚上,累了一天的沉安,坐在房间里,把手上的纱布拆了下来,上面的伤口似乎更深了。
沉安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伤口,笑意却愈加浓烈了,自言自语道:“真是痛呢,不过为了自由,这一点点疼痛又能够算些什么。”
从赐死徐妈妈那天开始,她就开始了这个计划,这个皇宫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如果能够出去,就是废掉这只右手也在所不惜。
她拿出一瓶药膏,小心地往伤口上又抹上一层,腐蚀的疼痛愈加剧烈,她抿着唇,左手紧紧攥住了右手。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晨安有些惊慌,但很快就稳定了情绪,冲着外面问道:“是谁?”
“是我,紫玉。”
晨安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紫玉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全,我特地拿了一些特效药过来,顺便跟你谈谈紫云宫的一些事务。”
晨安忍着痛,把药膏藏了起来,又迅速把纱布缠了上去,一边又说着:“多谢紫玉姐姐一番好意,不过我已经上了药。”
“是吗?柳姑娘现在不方便出来开门吗?”紫玉低低地问道。
晨安连忙走上去,把门打开,说道:“怎么会,我刚刚只是把衣服穿戴整齐一些。”
“你脸色不是很好,出什么事了么?”紫玉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有些急切地问道。
“没有,进来坐吧。”晨安转过身去,走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茶。
紫玉把门合上,缓步走上来,坐了下来,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说道:“柳姑娘怎么不坐。”
有些失神的晨安闻言连忙坐了下来,说道:“有些走神了,抱歉。”
紫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说道:“伤口容易好,只是你手上烫伤的伤疤不易消除,这是我搜集过来的民间药方配的药膏,不知道有几分疗效,你先试试吧。”
晨安左手不经意地碰上右手,疼痛还在继续,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丝毫,现在还不是时候。
“多谢。”晨安收下药瓶,说道,“现在我刚刚接手事务,有很多还不懂,还请你多多提点。”
“柳姑娘过谦了,相信你一定可以很快上手,为太皇太后分忧。”紫玉站起身来,开始细细讲述紫云宫的所有规矩和安排。
晨安细细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一项就会给以后招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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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安已不再是柳奉香,这使得原本就与她不亲近的宫女,每一次看到她都畏畏缩缩的,她也懒得与她们再打什么交道,从细节处交代起来,只是吩咐和监督着她们办事,仅此而已。
晨安做事也算是有条不紊,做事也算谨慎小心,郭太后对她的评价是:差强人意。
晨安将泡好的碧螺春小心翼翼地递给郭太后:“太皇太后,请用茶。”
郭太后接过,微微抿了一口茶,点点头,说道:“清新自然,味道适中,看来你已经知道哀家的口味了。”
茶杯刚刚放下,陆公公就上来禀告说:“太皇太后,裴大人觐见。”
“哦,这么早就过来了。”郭太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点了点头。
裴炎桢缓步而入,行礼道:“微臣参见太皇太后。”
“免礼。”郭太后凤袖一扬,说道,“哀家和皇上前日各作了一幅画,想请裴卿家看看。”
“是。”裴炎桢淡淡地应了一声,脚步很轻,走过晨安的时候,晨安又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味,清新而自然。
她微微抬眼,却瞥见他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疲惫,有些倦怠,只是在他接过太皇太后的画时,脸色立刻恢复成常态。
“太皇太后是不是想微臣从这两幅画中分辨出哪幅画作出自您的手笔?”
郭太后抿唇一笑,点点头。
第27章犯病·手伤重
郭太后凤袖一扬,说道:“裴大人请坐。”
“谢太皇太后。”裴炎桢应声,把画交还给郭太后,这才坐了下来。
“怎么,裴大人已经分辨出来了?”郭太后扬起一丝笑意,问道。
裴炎桢抿唇带着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微臣已经分辨出来了,那副百鸟朝凤图乃是出自太皇太后之手。”
“真的?”郭太后瞥过那幅画,轻轻一笑,说道,“若是仅凭凤凰就判定是出自哀家的手笔,哀家可不认同。”
“太皇太后笔法细腻,连鸟羽都细笔勾勒,而皇上则更加大气,山石嶙峋,青松翠柏。”
郭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上次你布下的一局棋,哀家还没有破解,当真是精妙之极,哀家服输。”
裴炎桢颔首轻声言道:“微臣惶恐。”
晨安站在一边,也不知目光该往哪里放才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日,他在湖边给自己递手帕的场景,心里又是一阵忐忑不安。
郭太后似乎很欣赏裴炎桢,与他交谈许久,都很客气,并没有像针对其他人那般的锐利。
过了许久,裴炎桢也到了告辞的时刻。
郭太后转过脸来,对着晨安说道:“晨安,送裴大人出紫云宫。”
“是,太皇太后。”晨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差事惊了一下,回答得急躁了些。
晨安跟在裴炎桢身侧,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两个人默声地走出寝宫,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晨安向他行了一礼,说道:“裴大人,一路走好。”
裴炎桢转过身来,对向她。他个子很高,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晨安比他整整矮了两个头,他垂下眸子,目光投向她埋下的脸上。
“就这么不待见我么,柳姑娘?”他的声音很好听,柔和得就像此时拂面的清风。
若是以前的现代白领赵晨安,她一定会对他抱有无限的好感,长得好脾气也还算好,真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选。只可惜,这个机会早就已经错过了,错过了,就不再抱有幻想。
“当然没有,裴大人乃是人中之龙,才华横溢,风姿卓然,我又岂会不待见您。”晨安又迅速低下身子拜别,说道,“裴大人,告辞。”
晨安刚刚转过身,准备进去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听这个声音,觉得他咳得快要窒息似的,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晨安还是停下脚步,回过身去,却见裴炎桢扶着一旁的树木,弯着身子拼命地咳着。
“喂,你没事吧。”晨安每次见到他都生气盎然的,这次着实被他这副样子惊到了,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去。
裴炎桢一手死死地抓住树干,一手推开晨安,埋着头说道:“没事,柳姑娘请回。”
“喂,你咳成这样还叫没事,我帮你去叫御医。”晨安皱着眉,准备跑开,却被他一手死死地拉住。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咳一会就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犯病,吓到你了,抱歉。”裴炎桢别过脸去又继续咳了几声。
晨安绕了过去,正对着他的脸,说道:“你居然说习惯了,这么咳非咳出事情来。”
裴炎桢蹙着眉头,抬起眼睛来,目光有些复杂。
“喂,你……你……咳出血来了。”晨安看着他指缝间的血顺着手背一丝丝地流了下来,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你到底犯的什么病啊,喂,你……”
见他一点都没有理自己的意思,晨安低低吼了一声,却被他重重地推开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冷冷地说着,他擦干了唇角的血渍,顾自向前走去。
晨安掏出手帕,跑上去,丢给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啊,我是怕你死在太皇太后的寝宫外。用手帕擦得比较干净,不用还给我了。”
说完,她就怀着这种家伙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的想法回到了紫云宫里。
太皇太后见她耽搁了这么久,自然问了一句:“怎么,和裴大人闲聊了这么久么?”
“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望太皇太后见谅。”也懒得解释太多,晨安只是粗略地说道。
“以后要知道些分寸。”
“是。”晨安低头应着,心里却还在想着裴炎桢究竟是生的什么病,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走出皇宫,不会死在半路上吧。
得了空闲,晨安和紫玉搭上了话,低声问道:“紫玉姐姐,你可知道裴大人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你怎么问起这个?”紫玉有些疑惑,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刚才送他的时候,看他咳得特别厉害。”晨安依然维持着低低的音量。
紫玉想了一想,回答道:“我也只是听说,裴大人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后来治好了,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后来还到什么地方去休养了,三年前刚刚回来。”
“生什么病啊,后遗症这么严重。”晨安有些好奇,但是这些事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外人未必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嘘,别在后宫讨论这种话题。”紫玉小心谨慎地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扬了扬手,示意晨安离开。
只是,这下晨安放下心了,这么多年都没死,看来裴炎桢没这么弱不禁风,没那么容易死。
“柳奉香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殿外,轻风将一个讨厌的声音拂了过来,“本宫一时忘了,柳姑娘现在已经不是奉香了。”
晨安闻声便知道是谁了,连忙躬身行礼:“贵妃娘娘。”
“本宫吩咐司膳房做了一些可口的点心,要拿给太皇太后尝一下,你还不给本宫通传。”王贵妃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是。”晨安在心里把她骂了十几遍,才走进去给她通传了一声。
郭太后正襟危坐,对着行过礼的王贵妃说道:“你有心了,过来坐吧。”
“谢太皇太后。”王贵妃趋步上前,优雅地坐了下来。
“晨安,还不上茶。”郭太后吩咐道。
“是。”晨安寻思着,自己的计划应该实行了,不妨借一下王贵妃之手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发烫的茶杯,趋步上前,递给王贵妃:“贵妃娘娘,请用茶。”
王贵妃依然自鸣得意,伸手过来接茶杯,可是就在碰到杯底的一刹那,杯子却不稳地侧了过去,滚烫的热水一下子全部泼在晨安右手的手背上。
晨安一直缠着绷带,但是所有人只是以为她仅是为了遮盖手上的伤疤而已,并不知她手上的伤口竟是一直裂着,并没好全。
伤口被热水刺激了一下,疼痛远远超出了预料。晨安没忍住,疼得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郭太后一拍案桌,喝道。
王贵妃这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连忙解释道:“不关臣妾的事,是她没有把茶杯端好才会泼掉的。”
“紫玉,帮晨安拆开纱布。”郭太后示意紫玉,说道。
“是。”紫玉奉命,赶紧上前,将晨安手上的纱布拆了,那只手的惨状让她不由一惊。
被灼伤的手背上,留着一大块黑色的印记,那道伤口还像是新的一样裂开着,似乎比以前更加深了,因为被热水烫了一下,手背一大块又显出红肿来。
“太皇太后,柳姑娘手伤严重。”
郭太后皱眉,疑惑地说道:“紫玉,去找周太医!”
“是。”紫玉连忙领命。
第28章恳求·巧遇见
郭太后一脸严肃地端坐着,询问走上来的周太医:“周太医,柳姑娘的伤势如何?”
周太医拱手行礼,回答道:“启禀太皇太后,柳姑娘手部伤势严重,上次灼伤留下的伤口有腐烂的迹象,应该是用药不慎再加上天气渐热伤口没处理好而造成。现在她的伤口似乎有感染的迹象,现在有些发烧。”
郭太后眉头微微蹙起,吩咐道:“周太医,柳姑娘的伤就由你来照料,好了,你退下吧。”
“是,太皇太后。”周太医又行礼向外退了出去。
等他出了门,郭太后才把目光投向一边忐忑不安的王贵妃,声音有些冷意:“哀家说过,不要在哀家的眼皮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太皇太后,臣妾真的没有。”王贵妃真是百口莫辩,亟亟地为自己辩解。
郭太后冷哼一声,说:“一个女官而已,需要劳你亲手吗?不必说了,哀家累了。”
王贵妃咬着唇,起身行礼:“太皇太后,臣妾告退。”
从紫云宫出来,她万分不甘心地冷哼道:“该死的奴婢,竟敢让本宫在太皇太后面前丢尽脸面。”
“依奴婢看,是柳晨安升职之后,对娘娘以前惩罚过她心存不满,所以故意的吧。”她身边的宫女察言观色地说道。
“本宫绝对不会让一个小小女官得意太久的。”王贵妃迈着优雅的步子径直走着,脸上露出冷冷的一笑。
晨安的房间里,柳妃正坐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心疼地抚摸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庞。
周太医敲门走了进来,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气氛沉静有些发闷。
“照本宫的话说了吗?”柳妃朱唇轻启,柔声问道,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周太医连忙回应:“是,我已经按照娘娘吩咐的跟太皇太后禀报了。”
“有劳周太医了,这件事不容有失,否则……周太医是聪明人。”柳妃松开手,站起身来走向周太医,“放心,本宫一定会重重有赏。”
“多谢柳妃娘娘。”周太医额上已经沁出了薄汗,拱手道,“那微臣告退了。”
柳妃点了一下头,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间,才松了一口气,走回床边,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妹妹,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我真是不知道,你这丫头脾气一直都没有变,想做的事即使付出再大
宫心计]做个合格的炮灰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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