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调香师作者:未知
古代调香师第28部分阅读
,又瞟了眼欧阳铮,沉着脸点点头,“那有劳欧阳世子了。”
“嗯!”
姬燮出了门。
花溪茫然了,这怎么回事?自己莫名被绑架了,还没见到“歹徒”们的真面目,转眼就有人来救自己了?
欧阳铮突然拉住花溪的脚踝,将她的腿拉直。花溪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你做什么?”
欧阳铮不理花溪,止住花溪的脚腕不让她动弹,挥挥手让随行的侍卫转过身去,“事急从权,冒犯之处见谅!木刺还是早些取出来的好,别一会儿挪动了反倒越刺越深,再要取出来又要受一番罪。”
花溪愣了愣,低着头不说话了。
欧阳铮将花溪的裙摆微微向上拉了拉,受伤的小腿露了出来。一根黑色的木刺正扎在肉里,露出一寸来长,裤腿被血浸湿了,还未干涸,红殷殷的一大片。
欧阳铮蹙了蹙眉,从腰间抄了把匕首,轻轻在木刺边划开了一条口子,轻轻地再木刺周边按了按。
花溪嘴里“嘶——”了两声,咬着牙不让自己大叫出声。
欧阳铮放低声音说道:“不太深,忍着点,我直接拔出来。”
花溪点点头,嘴里轻“嗯”了一声。
欧阳铮将匕首在火上烤了烤,一手固定住花溪的腿,刀尖极快地在木刺旁的肉上划了个十字,一把甩了刀子,伸手拽住木刺的根部,飞速一拉,木刺从肉里拔了出来。
“嗯——”花溪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闷哼了一声。
欧阳铮手下速度不减,按住流血的伤口,从地上捡起预先放好的药瓶,用牙咬开塞子,在花溪的伤口上一阵猛倒,药粉腐蚀的伤口更痛了。
身后有人给欧阳铮递了布条,欧阳铮一面低头娴熟地给花溪包扎好伤口,一面说道:“忍着点疼,马上就好。”
花溪咬着唇瓣,痛得冷汗直冒,背上早已一片湿濡。
包扎好伤口,花溪浑身无力地瘫软了下来。
欧阳铮抬头看了她一眼,头发一缕缕贴在脸颊上,面色煞白,闭着眼,被贝齿咬得红肿的唇瓣微微翕动,一缕发丝正好落了下来,发梢黏在了唇角边,花溪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轻地喘着气。
昏黄的火光下的她柔弱得如同被雨水打湿的娇花,惹人怜惜,可偏偏刚刚那一刻她却犹如风雨中柔韧的小草,明明很痛,却倔强咬着唇,不叫出声来。
欧阳铮心底一阵柔弱,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勾起唇角凌乱的发梢,轻轻地别在了她的耳后,生怕自己动作一大,会惊吓到了面前的人。
花溪有些犯晕,可脸上的触感却骗不了人,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欧阳铮那双怜惜的眼眸。
两人皆是一愣。
欧阳铮停滞在了半空中的手,赶紧收了回去,清咳了一声,“没什么大碍,这金疮药我随时还带着一瓶,你拿回去敷两日便好,再让大夫给你把把脉,开些补气养血的药喝上两剂。”
花溪心怦怦地跳了两下,两颊微红,羞赧地别过脸,低声道:“嗯!谢谢!”
再回头,背过身的那些侍卫们都转了过来,欧阳铮已经恢复了那张冰冷的面孔,“车在外面,你腿脚不方便,我送你上车。”
不待花溪反应,欧阳铮俯身将花溪抱了起来,花溪一声惊呼被自己的手按住了。头上有人低笑了一声,花溪的脸更红了,跟着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花溪的头贴到了欧阳铮的胸口。
快到中秋,上京的天已经凉了,欧阳铮却还穿着轻薄的夏衫,胸膛散发出的热度,在这秋夜凉风中烧得花溪脸直发烫。
两世为人,还从没被哪个男人这般抱过。花溪一时间脑袋发懵,晕晕乎乎了一阵,再回神已经被欧阳铮一路抱上了马车。
车底垫着两床干净的被褥,欧阳铮抱着花溪坐下,取了两床被子垫在了她背后,“急着出来寻人,没带你的丫鬟过来。这村子距城里还有十来里的路程,这车子刚从村里保长家买来的,我让给弄了几床被褥垫上凑合一下,待会儿让保长家的在车里陪你。我就在车外……”
欧阳铮扶着花溪靠好,直起身子,就对上花溪那双水汪汪的琥珀色的大眼睛,那如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惊讶。
欧阳铮才意识到自己今晚话有些多了,沉下脸去,说了声“我先下去了”便要翻身下车。
花溪撇撇嘴,明明是他今晚话比往日都多,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连今天的事都还没来得及问,怎么这人就突然变脸了?
花溪伸手拉住了他,“等等,我有话问你。”
欧阳铮身子顿了顿,没有下车,在花溪旁边坐下,“说!”
花溪定了定神,说道:“你可知今日下晌是陈鸿希半路劫我?”
“你那丫鬟当时昏倒在车边,醒了后便说是陈二那厮对你……”提起陈鸿希,欧阳铮脸色越发阴沉,“等我们寻到他时,他却在洛东王府,咬死不承认是他劫的你。后来……是另外一批人。”
“我知道后来的不是他,我昏过去前他先昏倒的,哼!”花溪一提起陈二也心头冒火,“世子可否告诉我今日是谁掳我来的?为何来救我的会是你和姬燮?”
花溪有些焦躁不安,今日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她可不认为后面出现的人是为了救她,若要救也不必将自己也弄晕了。
欧阳铮面色有些尴尬,“今日你受惊了,早些回去歇着……明日,明日自会有人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
“谁?谁会告诉我?”
“总之,会有人告诉你就是了!”欧阳铮微火,语气有些生硬。
花溪缩了缩脖子,瘪瘪嘴,嗫嚅道:“不问就不问。”
欧阳铮看着花溪嘟着嘴生气,忽然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没人会再害你了。我先下去叫那婆子上来,你在车里眯一会儿。”
花溪愣住了,欧阳铮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翻身下了车。
车帘忽闪了一下落了下来,花溪才晃过神,刚刚平复的脸颊又泛起红晕。
欧阳铮下了车,一四十来岁的妇人上了车,战战兢兢地向花溪问了声好,跪在花溪面前,一副听花溪吩咐的样子。
花溪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早已没什么气力与她说话,叫那婆子不必拘谨,指了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
抬眼透过车窗看去,外面一片漆黑,花溪神思恍惚,只听见欧阳铮低沉的一声“出发”。马车动了,她实在累极,仰躺在被褥上,身下的被褥是刚晒过的,蓬松松的,好像有股阳光的味道……
花溪笑了笑,缓缓地闭上眼,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父亲
因路上有些颠簸,欧阳铮吩咐一声“慢些走”,打马走到车窗边,敲了敲。
花溪没醒,靠在旁边打盹的保长家的赶忙凑到窗前,撩开车帘问:“大人有何吩咐?”
“姑娘睡了?”
保长家的小心翼翼地回话说:“嗯,一直睡着,没醒,瞧着睡得还算安稳。”
欧阳铮往车里睃了一眼,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花溪睡得香甜,点头道:“你好好看着,有事招呼。”
“是!”保长家的放下车帘,暗自松了口气,回身看了看花溪,帮着掖了掖被角,才又坐回了原位。
花溪一觉醒来,马车已经入了城。
回了程府,程崇和慕向卿都没休息。花溪一回来,欧阳铮便与程崇去了前院说话,慕向卿派人去请了隔壁的王太医过来给花溪瞧伤。
王太医道处理得及时,并无大碍。本来准备开外用药,但看了欧阳铮留给花溪的药后,说那是滇南的贡品,一等伤药不必再换,便只开了两张补气养血的膳食方子。
慕向卿一直在旁边守着,送走了太医,才拉着花溪的手,摸着她的额头抽泣道:“苦命的孩子,又受惊又受伤……老天怎么不长眼,你娘命苦,就盼着你能过好,没想到……到头来你还遭了这么场罪。我该多派些人跟着你才是。”
花溪扯出一抹无力地笑容,宽慰慕向卿道:“姑母,这事不怪您,谁能预料到半路遭劫?如今,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再说,腿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惊是有些,不过到后来我连掳走我的人是谁都不晓得,一醒来就在城外村子的柴房里。”
花溪看见慕向卿愣了愣,“你放心,侯爷他们一定会查着的!”
慕向卿叮咛她好生休息,吩咐了丫鬟们夜里警醒些便离开了。
慕向卿走后,四个贴身丫鬟都凑到屋里来了。
木犀和芳菊哭得厉害,春英暗自用帕子抹眼泪,翠茗则跪在花溪床前,抽抽嗒嗒地一直抱怨自己不中用。花溪安慰了她两句,告了声乏,叫她们都退到了外间。
人一走,清静了。
花溪躺在床上,睡意全无,暗忖,看来姑母也不知是谁做的,那侯爷是不是也不清楚这内里的事故。欧阳铮说的人就不是姑母了。
那到底还有谁?欧阳铮?姬燮?信王?这三个人名一直在花溪脑海里来回闪现。这三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自己的事为何牵扯到信王?
花溪隐隐感觉到,明日过后自己的生活只怕不再宁静……
翌日,花溪醒得早。昨夜回来因为受了伤不能沾水,只让春英和芳菊烧水给擦了下身子,所以一醒来就唤人给她浇水洗头发。
等洗漱之后,花溪用了点米粥,就躺到软榻上看书。
过了辰时,木犀从花房搬了两盆蟹爪回来。一进门,就告诉花溪,刚刚路过二门,听婆子传消息说,姬燮进府里来送南货,完了去拜见侯爷和夫人了。
不多时,慕向卿身边的吴妈妈来传话。
“……姬公子这次带来了不少稀罕的南货,精贵着呢。有些是要转送到各府上的,夫人特地说先紧着您院里。奴婢那边人不晓得姑娘的喜好,加上东西又多,手头的人都有活计,剩下几个粗手粗脚的奴婢也不放心,所以请示了夫人,夫人说让姑娘屋里的多去几个直接到北院库里领东西。”
取东西派个人过来传话就是了,姑母却直接派了吴妈妈来……这是给寻个借口一次让自己把人都支出去。
花溪问道:“劳烦吴妈妈跑一趟。我让翠茗、春英和芳菊跟妈妈去,屋里留木犀看着,您看行吗?”
这话的意思是问吴妈妈这样办行不行?
吴妈妈点点头,“使得使得,姑娘屋里也离不开人,那奴婢现下就领着人过去。”
花溪唤了翠茗几个跟着吴妈妈离开了。
果然不消一刻,慕向卿过来了。
上了茶,花溪遣了木犀出去。
慕向卿在花溪旁边坐下,犹豫了片刻,才道:“花溪,上回你说起铺子里有人打听你娘……我本来以为是西月使团的人,后来侯爷私下去打听过,说那两人不是西月使团随行之人。到今日我才知道,那两人是你爹对头派来的……是去打探你的消息。昨日被掳之事也与这有关……”
“我爹是不是来了?”
慕向卿顿住了,看着花溪苍白消瘦的小脸平静地好像一滩死水,心中一痛,姐姐和花溪母女二人受的罪皆是因为这一个男人而起,过了十多年才跑来认亲,换做是自己也怕失望了。
“哎,你若今日不想见他,我回了就是。”
花溪摇头,“见,我要见,我想看看我娘等了六年多的男人是个什么模样?”
慕向卿听出花溪有怨气,叹了口气,说道:“他拿了当年四姐给的信物来……我知你心里也怨,我何尝不是恨他负了四姐,可那毕竟是你爹,血脉至亲……瞧瞧昨日的情形,想来他也有苦衷……”
“姑母放心,花溪知道分寸。麻烦姑母请他进来吧!”
“嗯!”慕向卿出去了。
花溪极力想要让自己保持平静,可在门帘再一次挑开后,看着走进来的人时,花溪忡怔了,直到那人走过来拉住自己的手时,花溪才回过神来。
甩开来人的手,花溪别过脸看向窗外,“怎么会是你?信王殿下!”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亲切……没想到你果真是我和贞娴的孩子。当初,贞娴离开我时,我并不知道她怀孕……”
早就预想到花溪的冷淡,真到见面后,薄野信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涩。
花溪不言语,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父亲,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去看他那双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茶色的双眸。
薄野信不强求她说话,直静静地看着她,“昨日你受惊了。掳走你的人是先王的小儿子薄野恒的手下。好在姬燮派去的人一直跟着他们,才找到关你的地方。”
“姬燮?他是人的人?”
花溪终于和他说话了,虽然只有冷冰冰的一句,但薄野信觉得这是好的开端,也许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般,花溪会认他的。
“不,他不是我的人。他是已故西月左贤王我的皇叔薄野诚的最小孙子,母亲是左贤王庶子的妾室,外祖父是大华人。十五年前夺位之争时,姬家刚好离开西月回大华,他被他姬家少主的如夫人也就是他姨娘带回了大华。”
薄野信解释完,花溪仍旧望着窗外,没再吭一声。
薄野信继续说:“当年,我被父王派到大华刺探消息,认识了你母亲,后来父王突然驾崩,急招我回西月,半路上遇上大王兄劫杀,贞娴的丫鬟死了,我不敢带她回去涉险,送她回了大华。我赶回西月时已经晚了,大王兄登基,将原本应该继承王位的二王兄和我被贬谪到了乌拉山的青石岭。一关就是三年,我帮助二王兄诈死逃跑,自己还留在青石岭。”
“直到八年前才和二王兄通上了消息,我托他打听贞娴的事,得来的却是贞娴早在我们被贬谪到乌拉山的第二年就暴毙了。五年前,二王兄的势力巩固,我才从青石岭出来了,与他一道与大王兄打了四年多,直到去年才夺位成功。今年使团入京的路上,我收到了姬燮的消息,才知你的存在……”
花溪知道西月的这段二王夺权的历史,却不知其中内幕,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是薄野信。理智上,她觉得自己该原谅薄野信,毕竟当年动荡不安造成了一对有情人最后生死相隔的悲剧;可感情上,她却无法轻易接受这个父亲,一个害得母亲肝肠寸断的男人,一个在她生命里消失了十四年的亲人……
“薄野恒一直想着要夺回王位。这次使团里出了内j,他们并不知晓我与你的关系,只是猜测你我的关系,所以派人去花记试探……我保证,昨夜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薄野信解释完,花溪依旧没有动。
薄野信叹气道:“……昨夜的事是受我牵累,害得你受了惊吓……这么多年害得你孤苦无依,也是我的错。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以后好好补偿你?”
花溪回头,第一次正视薄野信,花溪突然有点不敢看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低头错开了他充满期盼的视线,说道:“嗯,从血缘上论,你是我的父亲,但事实上,在斗香会前你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娘和你是情深缘浅,她等了你那么多年,最后郁郁而终。纵然有千般理由,那也是你欠娘的解释。您并不欠我什么……”
“不,不是。我辜负了贞娴,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不求你能认我,只要你肯让我照顾你就好。”此时的薄野信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完完全全是个恳求女儿原谅的父亲,神色焦急,生怕花溪一口回绝掉他的请求。
花溪悠悠地叹了口气,“哎,我一时还习惯不了……”
薄野信眼睛一亮,笑着说:“不急,不急……今日说了这么多,你也累了。你先歇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花溪没吱声,轻轻地点了点头。
发了,明天修~~
第一百二十四章祭扫
许是欧阳铮的药好,养了五六日,伤口结痂就脱了,留了个指甲盖大小的粉色疤痕。
期间薄野信又来了一次,花溪以休息为由没再见面,他留下了礼物便走了。十月初一,德裕大街香铺开张。
花溪受伤,慕向卿的意思不要大闹了,就放一串鞭炮,请周围邻居店铺的掌柜们吃一顿饭了事。谁知初一那日,也不知都是打哪里得的消息,铺子里来了好些人送礼。尹郡王、洛东王世子、洛西王世子都派了人来道贺,信王派了方柳来送礼。
自上回斗香会后,方柳和花溪约在冯记见过两次,讨论些制香心得,都觉收获颇丰。这次新铺开张,方柳除了给信王送礼,自己也上了一份聊表心意。花溪没过去,听来人回来说了这事,说信王和洛东王世子送的礼最重,花溪一笑置之,也没太往心上去。
初三,花溪去给慕向卿请安。
“……再过二十天是娘的忌日。头前在慕府里住的时候.怕忌讳,就在自己屋里祭拜,赶在上巳时才到坟前祭扫。今年不在府里了,我想二十三那天回趟翠屏山。”
慕向卿微叹,“回京那年我到翠屏山去过,去年侯爷不在京我没去成,今年清明时去看过。转眼已经八年了,如今信王来了……他头前跟我提过,我说得看你的意思。”
花溪道:“嗯,娘生前惦着他,临死都没能再见一面。如今他来了,我不会拦着,有些话该他自已去对娘说……劳烦姑母给信王带个信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