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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1981 . .第1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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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我们家明远是个好孩子,完全没有因为我表现差就批评人,而是很认真地教我怎么抓重点,仔仔细细地讲解教材中难以理解的地方——就像我小时候那么认真地给他讲课一样。

我们四人一直到十点半才散了,明远背着包送我回宿舍。回去的路上我总想着要跟他说清楚,可他却一直在说话,等到我们走到宿舍大门口,他这才把包往我怀里一塞,叮嘱道:“明天我过来接你。”

我:“……”

回到宿舍,除了汪小圆笑嘻嘻地看着我,其余的几个同学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可没心情管这些小女生们怎么想,洗漱完了,躺在床上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四十一

在我准备期中考试的这几天,我和明远的绯闻以光速迅速地在学校里传播开来,现在我去上课,已经能感觉到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了。不过我也没把它当回事儿,毕竟这不是在演电视,而且现在还是九十年代呢,大家伙儿还不习惯那么明确而坚定地表达情感,所以也没出现什么吃醋挑衅的事儿。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力,考试前一天,廖妈妈亲自过来了,脸色很不好,把我叫出去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哎哟,我的亲娘,您老人家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不过我十分怀疑传这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便宜表姐廖倩。这几天我没少见那姑娘,在王榆林面前老晃荡着,不过见老王的反应,好像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我不敢对廖妈妈打马虎眼,赶紧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郑重而认真地回道:“您老人家可得明察秋毫,千万别相信谣言。不过您就是被那些谣言蒙蔽了眼睛我也不担心,谁让你们家闺女身正不怕影子斜呢。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家乱说话……”我正说得慷慨激昂呢,宿舍电话铃响了,汪小圆赶紧去接,一会儿迟疑着回过头来,看着我悄悄指了指话筒。

她这点小动作怎么逃得过廖妈妈的火眼金睛,她的眉毛立刻倒竖起来,锐利的眼神往汪小圆身上一瞟,小圆立马就招了,“…是…那个…金明远……”

这姑娘,立场这么不坚定,这要放抗日战争时期,得多让人操心呐。

廖妈妈一脸冷峻地走过去,朝汪小圆伸手。小圆立刻乖乖地把话筒双手奉上,我的心都快揪起来了。

“喂——”廖妈妈冷冷地对着话筒道:“我是晓晓的妈妈。”

电话那头的明远不知说了什么,廖妈妈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凉凉地瞥了我一眼后侧过脸去,将所有的表情都藏了起来。我不敢凑过去看,只竖起耳朵想听听明远到底说了什么,但宿舍的电话音量实在太小,我听得耳朵都发麻了,也就听到廖妈妈时不时发出的低语,一会儿“嗯”一声,一会儿又淡淡地笑笑,态度好像温和了许多。

我心里头对明远更加好奇了。

这个电话足足说了有二十分钟,汪小圆受不住屋里的怪异气氛早溜了,就剩下我心里头痒痒的,就跟有只猫爪子在一个劲儿地挠似的。到最后廖妈妈终于挂了电话,我还准备再继续聆听她的教诲的,结果她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你自己心里要有数”,然后就走了。

天晓得她怎么忽然这么开明,到底明远跟她灌了什么药?怀着这种好奇,我今儿还不到七点,就主动去了322教室,准备等明远过来好好问清楚。

不过今儿倒是奇怪,平时都是他去宿舍门口接我,今天我提前来了这里,却不见他的人影。不仅是他,就连古恒和王榆林也不在。我在教室里背了一会儿书,又做了几页题目,折腾得脑袋都大了,就起身在教室里走走。

我早说过这间教室很大,里头只放了四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还有些零散的扫把和一块可移动的黑板靠着西边墙放着,上头都积了灰,显然有阵子没人管过了。我正好做得久了,浑身酸痛,索性就把教室里打扫一番,也算是这些天来报答明远帮我补习了。

说干就干,我卷起袖子,操起扫把迅速地把教室里零星的一些垃圾清理走,尔后又从门口找到了一块抹布,去厕所洗手池洗过了,把几张办公桌擦得干干净净。然后还不过瘾,又想着那种黑板也染了灰,索性也一道儿弄干净了。

黑板是双面的,擦完了正面,我把抹布扔一边儿去,费尽了力气把它的反面给翻过来。好不容易给它翻了个身,刚想动抹布,忽然瞧见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和照片,一时愣住。

这是一张典型的关联图,警察局里常见的那种,几张照片几条线把原本毫无关系的人全都串了起来。而面前这张黑板上,正当中的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我和古艳红。

其实我早就猜到,这些年明远肯定在追查这件事,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弃学医,转而和古恒一起来了公安大学。我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如此真实而直接地面对这一点,就像现在这样,对着黑板上笑得傻兮兮的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我手忙脚乱地赶紧把黑板复原,又捡起抹布,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桌子。心里头却十分地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远,我应该怎么跟他说?这毕竟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除了我之外,还有古艳红——我已经从得知了她的死讯,就在我被汽车撞飞的第二天下午,她的尸体在城外的小长河里被发现。

“咦——”门口有人发出狐疑的声音,尔后门被推开,王榆林一脸诧异地进了屋,瞧见我,先是意外,尔后笑道:“是你呀,刘晓晓,你居然会主动来这里,真是少见。明远说你可能还在宿舍,刚刚在楼下准备给你电话呢。”

我强笑着道:“宿舍里人多,还是这里安静。明天就考试了,临时抱佛脚还是挺有用的。”我有些意外他们今天来得这么迟,平时都是七点左右到,今儿却好像约好了似的,一直不见人影。这会儿可不像二十一世纪,手机还是个稀罕玩意儿,连王榆林这样的都还没配上,更何况我们了。

“今天学校里有事儿,所以来晚了。”不能不说王榆林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他就看了我一眼,立刻猜到了我的想法,解释道:“你猜猜看今儿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明子都顾不上去接你了?”他说话时眼睛都亮了,整张脸上有异样的神采。看来,这件事儿不仅对明远重要,对他来说也同样意义非凡。

最近都忙着准备考试了,学校里发生什么事儿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连王榆林都这么上心,那就只有——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猜到了原因。这几个晚上老听宿舍里的几个姑娘们议论,说什么省刑侦大队的潘一要来学校挑人,我当时还认定了她们听信谣言,这么看来,莫非是真事?

这个叫做潘一的大队长连我都听过他的名号,据说是个神探,破案率百分之百,简直就是警界的神话。他们刑侦大队个个都是精英,没在警界摸爬滚打数年绝对进不去,我还没听说过谁从学校一毕业直接进刑侦大队的呢。

难怪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激动,要真被潘一给挑中了,这就算他的亲传弟子了吧,进了刑侦大队,这起点可不是要比别人高几个台阶。要是我也有点儿本事,我保管跑得比他们还快呢。

我忽然想起来,好像章老头先前也跟我提过这事儿,说明远就是这回被潘一给挑中了,进了刑侦大队之后没多久,就把我那件案子给破了。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没有选择法律途径,而是亲自动手报仇,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惨案。

难道事情还会照着过去的历史重演一遍?我的心跳得厉害,头也痛,一会儿连气也喘不上了。刘晓晓的身体太差,我这么点儿情绪波动,这身体立刻就承受不住了。

“刘晓晓你没事儿吧?”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王榆林吓得立刻冲过来扶住我,小心翼翼地把我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热茶递给我,柔声道:“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不然我还是去叫明子过来吧。”

他起身欲走,我赶紧叫住他,“等等——”

王榆林转过身看着我,一脸关切,“你脸色很难看,还是——”

“王榆林,”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呼气,心跳总算平复了些,尔后才开口问:“那个潘一,他挑中了谁?”

王榆林一脸古怪地看着我,尔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明子,我们俩当中选一个。”我知道最后的结果,可我却宁愿潘一挑中的是他,虽然这样对明远似乎不公平,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组织他。

“你觉得我和明子谁会胜出?”王榆林笑着问我,眼神却是认真的。

我不说话,王榆林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大家都觉得明子比我强,不过我觉得,他并不适合做警察。”

我很讶异他会这么想,因为身边几乎每一个人都说明远是我们学校这么多年以来最优秀的学生,说他不适合做警察的,王榆林是第一个。他的观察力真是敏锐。

“怎么说?”我问。

王榆林微微皱眉,摇头,苦笑,“你竟然没有生气,我以为你听到我说这话会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好奇。”我话一说完,脸都黑了,赶紧道:“我干嘛不高兴啊,他是不是适合做警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说这话,好像我跟明远真是一对儿似的,真别扭。

王榆林笑起来,一边挥手一边道:“行行,我不说你们了。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明子他…他的是非观念太强,不是黑,就是白,这样以后面对现实,会有些激进。”

对,激进……

明远从来就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激进。他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他的世界里容不下灰色。

“你知道,警察——”王榆林顿了顿,有些迟疑,好像在考虑着用什么词,“警察…并不是永远都代表着正义,警察紧紧只是在维持法律而已。而这个世界上,常常有更多的法律无法惩戒的罪恶,有时候,为了所谓的法律,甚至还不得不维护那些人。而明子,他的是非观念太强,他做不到……”

他不仅做不到,还有可能会做出更加激进的事。他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维护了正义,而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这个法制的国度,不需要以武犯禁的侠者。

我想那句话说的真有道理,最了解你的人,常常是你的敌人。王榆林是明远最大的竞争对手,却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我多么希望那个潘一也能看清这一点。

四十二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们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尔后门开,明远有些急躁的脸出现在门后,看清屋里的人,他似乎吁了一口气,朝我们摇摇头,道:“我打电话去你宿舍,她们说你不在,我还以为……”他话说到此处时声音忽然一顿,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我想我也许是眼花了,那一瞬间似乎敏感地察觉到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恐。我所认识的明远不是这样的,他从五岁起就已经坚强而勇敢了,那么多年来,我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问,并不等我回答,又继续道:“明天就要考试了吧,复习得怎么样?”

我立刻就蔫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发愁呢。英语什么的就算了,好歹还有点基础,什么毛概马哲的也能勉强背一背,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刑侦专业还要学数学?为什么还要期中考试?为什么……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背书就能过的。

“晚上我再给你补习。”他说,经过时伸手在我的头上拍了拍,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兴许还能猜中不少题。”

我又有些不信。王榆林在一旁帮腔,“晓晓你可得好好讨好明子,他猜题的本事杠杠的,当初挽救了我们班多少险些失足的少男啊。”

讨好?怎么讨好?难道要上前挽着他的胳膊一边甩一边撒娇,“求求你了——”。光是想一想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不用开口说。要我对着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撒娇,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明远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等着我说话,可等了好半天,见我终于一声不吭,有些失落地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别过脸朝王榆林道:“林子,帮忙去看看一楼有开水没?”

王榆林一愣,“一楼什么时候有——”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笑道:“没错没错,我想起来了。那个传达室好像有开水。这就下去,下去……”他朝我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笑呵呵地拎着热水瓶出去了。

屋里就只剩下我和明远两个,气氛似乎有些怪,明远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搬了椅子直接在我身边坐下,一弯腰,大半个身子都快要靠到我身上,一时间,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所笼罩,让我简直呼吸不畅。

他面色如常地翻了翻我的作业本,又把微积分的书拿起来看了两眼,随即拿起我的笔,飞快地在书上画记起来,一边画记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跟我解释。可我这会儿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温暖的身体,热的气息,低沉而有蛊惑力的嗓音,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大了。

他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终于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于是抬头看。瞳仁漆黑,眼眸深邃,那眸光中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无法控制自己。我挪不开眼,转不开身,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屋里安静得只听见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我的“噗噗”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撞得我难受。

我觉得,好像有些东西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类了,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他的脸近在咫尺,眼睛那么亮,呼吸的热气缓缓喷在我的脸颊处,热得发烫……

胸口忽然涌起一股恶意,我“唔——”地一声捂住嘴,猛地跳起身,快步朝门外冲去。刚跑到外头的垃圾桶,一阵酸意已经涌了上来,顿时吐得一塌糊涂。

“…晓晓,”明远从后面追出来,担心地叫我的名字,“你这是怎么了?”说话时手已探上了我的额头。

“没有发烧,是不是吃错东西了?”他喃喃的道,不清楚到底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胸口憋得难受,喉咙里全是难闻的酸味,又恶心又痛苦。我早就知道刘晓晓的身体不好,可没想到会这么差,整天精神不济也就算了,这还三天两头地来这么一出,还让人活不活了?

这个时候,我无比地想念前些年的时光,十三年来我一点小毛病都没有,要不是那场该死的谋杀,我也还能用魂魄再重塑一个身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再回来一次了……

“我送你去医院。”明远不知从哪里找出块手帕,细心地擦了擦我嘴角的污渍,罢了一伸手,忽然拦腰将我抱了起来,吓得我“啊——”地叫出声来。

“别怕,”他柔声道,手臂微微用力地将我托得更高,“一会儿就到。”

下楼时正要瞧见王榆林拎着热水瓶慢悠悠地在一楼逛荡,瞧见我们微微愕然,快步冲上前来想搭一把手,明远却侧身让开,低声道:“你先去医务室,看看老李在不在。”

王榆林没说话,点点头立刻就转身走了。

我反正是没有力气说话,这会儿也只能任由他施为。别说他要送我去医院,就算是要送我去火葬场,我也没法子反抗。脑袋沉沉的,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只下意识地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半夜,屋里没有开灯,只从走廊里照进黄|色的光亮。借着淡淡的光,我认出这里是医务室。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两张床,床头摆放着两个破旧的矮柜。我的胃里似乎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只是头还是有些痛,身上软绵绵的,正打着点滴的右手臂冰冰凉,手却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吸取着淡淡的温暖。

我才稍稍一动,立刻就惊醒了身边的人。明远轻轻拍拍我的手,黑暗中有低而温柔的声音传来,“醒了?”

我应了一声。

“还难受吗?”他又问,说话时伸手开了墙上的壁灯,橙黄|色的光让小小的医务室立刻温暖起来,而他的五官也在这明亮的灯光中渐渐清晰。浓烈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还有棱角分明的唇,明明还只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

“手冰,”他问,“是不是冷?我让古恒再抱床被子过来。”说话时他就要起身,我手里微微用力,他又立刻坐下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没力气说话,就摇头。他拍拍我的手,朝门口看了一眼,无奈地点头,道:“我不走就是。”

“……”我才不是不让他走呢,这人怎么这么自作多情。

醒了一会儿又撑不住了,眼睛一闭上,再睁开时外头天已经大亮。

屋里就剩我一个,明远也许是上课去了?我想。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生病的人总是比较脆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无缘地都会不开心。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刚准备下床,一转身瞧见床头柜上的大保温杯。

费力地抱起保温杯,拧开,里头是热腾腾的蛋花粥,淡淡?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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