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王妃冷王爷作者:未知
迷糊王妃冷王爷第36部分阅读
如何都看不出端倪……
有这么淡定自如的瞎子么?
99第三卷烟雨江南(八)三日(6)
这一耽搁,已经是中等时分了,乌镇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当然,其繁华热络程度自然比不上京都或者临平,到底是一个水乡小镇,但街道中间的河道上,却多了许多小船,首尾相接,用绳索连着,上面张着采类,船篷都收了起来,舱内摆满了各色的酒坛,还有铺开的桌椅。而岸边呢,也早已经铺满了乡野的特色小吃,自然也没有京都那么精致,可原汁原味,重要的是,非常这便宜实惠,如新酿的米酒啊,鲜绿的艾草饼,熏肉梅菜面、麻糖——几个铜板就能换许多许多。
云出已经将剩下的金子在一间小小的银号里换了许多碎银和铜板,这下子,便再也不肉疼了。
她买了两个艾草饼子,信手递给南司月一个,与他一起,站在石拱桥上,一面啃艾草饼,一面看着簸箕的‘船龙’,闻着空气里各色的酒香,听着耳边阵阵欢快无邪的笑语。
云出看得目不暇接,还不忘侧头向南司月描绘自己所见到的情景,南司月含着笑,微微地听,手则抚着刚才云出送给他的画,指腹从那细密的针眼里缓缓滑过,终于停到了她的唇上。
然后,他很着重地将画卷收起来,也似乎参与到乌镇此时的喜乐中来,问她,“今晚是不是有什么节日?”
不然,不过是个小小的古镇,又怎会如此热闹非凡?
“是啊,赛酒会。”云出笑眯眯道,“乌镇附近的村子,都以酿酒闻名,随便一个寻常人家,都会酿出很好很好的酒,他们便缩写了这一天,将各自家里的藏酒拿出来,沿河摆开,让大家过来品鉴购买——还有很多酒楼啊富商或者大官啊,都会来这里品酒,听说,上次赛酒会的冠军竹叶青,竟成为了贡品——白便宜了夜嘉。”说到最后,云出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南司月莞尔。
江南水甜,风暖竹美,在这里酿出的酒,定然会远近闻名。
“百姓的生活……挺丰富的。”他随口,轻声应了一句。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南王殿下啊。”旁边一个老者听到了南司月的喟叹,爽朗地接了一句,“也就江南这么好,其他地方苛捐杂税,刑法又严峻,哪里还有什么酿酒的心思。”
南司月没敢做声,云出却已经唧唧咋咋地抹黑道,“我没见南王为治理江南花什么心思啊。”
这虽不是真心话,但也是实话。
这些日子以来,她就没见南王办理什么公务。
“怎么没花心思。”老头瞪了她一眼,很正气地说,“南王为我们顶住了朝廷的压力,肃清吏治,从不扰民,让百姓自行生息,这还不好啊?”
云出撅撅嘴,正要再说什么,见老头旁边的人都纷纷转过头,同仇敌忾地看着她。
她顿时胆寒,将冲到口中的话又压了下去。
可心里却喜滋滋,不知为何,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咳咳,走吧。”南司月突然干咳两声,拉着云出,往桥下走去。
——好吧,这样当面肥到夸奖,还是在云出面前,他也会觉得不自在。
云出抿着嘴笑笑,随他快步跑下石板桥。
心中则默默地想:没想到啊,南司月的人气这般高……
如果她现在站在桥头大喊一声,“这位就是南王殿下!”,不知道会造成什么轰动效果?
当然,她不敢叫,她怕被围观的群众踩扁。
“从乌镇的东面开始,蜿蜒三公里水路,都摆满了各色的美酒,除了付费购买的外,这里还有免费的酒喝。那些大碗装着的摆在船头的,便是免费了。”云出拖着他,沿着河道一面走一面解说道,“如果你能从第一艘船,喝到最后一艘船,就能得到很神秘的礼物哦。”
她挠了挠头,有点憾然道,“我去年来试过一次,只可惜,只喝了一半,就撑不住了。这里面的酒啊,有的特别烈,简直是一喝就醉,醉得你不省人事,我后来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人就躺在长廊边,已经是第二天了,你说丢不丢脸?”
“你想要那个礼物?”南司月忽而问。
“想知道是什么,”云出点头,嘿笑,“人家好奇嘛。”
“那好。”南司月忽然鹏鸟一样纵身跃起,云出促不及防,等看清后,才发现他已经落到了第一艘船上。
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寻常的灰色长衫,金冠也已取下,用发带松松地束在右肩侧,一身素净,可单单只是他端碗,仰脖的姿势,便在刹那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整条熙熙攘攘的大街,有刹那的静谧。
然后,一个人道,“又有人挑战水龙阵了!”
众人一阵激动,纷纷靠拢过去围观。
“五年,糯米,荷叶,莲花瓣,水为前年冬天的第一场瑞雪,皆是清新脱俗之物,只可惜装酒的酒坛不好,如能用玉瓶盛之,风味应该更佳。”他淡淡地分析完,也不管船主目瞪口呆的反应,又翩然如仙临般降到了第二艘船上。
依旧是一口饮尽,神色素淡,面色不改。
然后,精准地说出此酒的来源。
“十五年,梅花花蕊,粟米,高粱,蜂糖,三月份的山泉水。馨香扑鼻,口感润泽,只是太过甜腻,你可以再加一味莲心。”
船主使劲地点头。
云出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走过去了。
眨眼间,他已经到了第三艘船上。
这一次,他几乎不用自己动手,便有船主巴巴地将碗递到他手中。
仍然是一口,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二十年,竹叶涤水……”
……
他每次发言,都引起一阵喧闹声,而围过去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河道两岸,早挤满了男男女女不计其娄,其中,更有豪放点的女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笑着这位公子过人的见效与见识,有几个少女,甚至用手帕边掩边看,一脸娇羞。
云出心中当即有点不舒服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舒服。
本想着让他尽量不引起注目呢,没想到,眨眼他就大出风头了。
气急她也。
可气归气,看着南司月这样万人瞩目,面容淡定地走到第二十艘船上,而前面的人早已扑倒一片的壮观场面,她又觉得欢喜。
仍旧是那种与有荣焉的戚戚感。
只是人已经越来越多,她渐渐也挤不进去了,只能跟那群已经接近疯狂的男人女人一样,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他的风华。
算起来,他已经足足喝了好几十碗酒了,可他非但没有醉意,连脸颊都不曾红上一丝,声音依旧清润好听,评点依旧一针见血,那翩然洒脱的动作,纵千万人聒噪,却始终一人一行的清冷与脱世,仿佛一道屏障一道光晕,让大家惊叹之余,也不敢去轻忽他,甚至不敢上前与他拉关系。
这样的疯狂,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天一黑,沿街的灯笼便全部亮了起来,映着水面,映着星光,倒影丛丛,到处一片光斑点点,天上人间,根本已分不清。
南司月终于在人们大声的鼓噪与嘶喊声中,来到了最后一艘船。
他安静地喝完船主递上的酒,淡淡地评点完后,然后,问“礼物呢?”
那三个字不大,可云出却听得很清晰。
不知道为何,在那三个字说出来时,她莫名地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无关感动悲喜。
只是高兴,太高兴了,高兴得不可言表。
“喂,准备了五年的姑娘们,公子讨要礼物了!”船主挤挤眼,哈哈大笑两声,对着岸边喊了一句。
他的话音刚落,本站在两侧的男女们突然自发地分开,男人们纷纷越过拱桥,跑到了河道左边,女子们则留在右边,推搡着,咒骂地乐着,很自发地站成一排。
那个场景真是壮观啊,云出眨眨眼,看着身后已经排好的姹紫嫣红,为免惹人注目,也赶紧,找了空子,钻了进去。
“公子可以随意找一个心仪的姑娘,让她为公子献上香吻一枚。”船主笑呵呵道。
云出闻言,立刻囧了。
这,这,这是什么礼物?
如果通关到最后的是个女子,难道是被这里的男人强吻一个?
……她有点庆幸自己上次挑战失败了。
乌镇到底是江南小地,民风淳朴自在,又是一个好酒的地方,没有那些大地方的规律礼数,所以,才有如此奇怪‘奖赏之法。’
当然,那些留在右岸的姑娘们,也都是自愿的。
如不愿意,可自行走到左岸。
可是南司月这样帅,就连七老八十的老婆婆都想留下来,又哪有人肯走到左岸去,一时间,右岸风景独好,红色的灯笼在水面上荡漾浮动,映着一张张如花般含笑娇媚的脸,犹如一场至美的春梦。
100第三卷烟雨江南(九)三日(7)
南司月从船头缓步走上岸,百万富翁很自然地让开,让他在这百花丛中找到了他喜欢的那枝。
云出见状,立刻撇撇嘴,打算开溜。
她才不会像傻子一样等着别人来挑选,就算南司月也一样。
只可惜,身后看热闹的人太多,从屋里涌出来的乌镇居民,跳脱着没有去左岸的小孩,全部堵在后面,想开溜怕也不容易。
她正用力地往后钻啊钻,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口哨声、笑声、失望声,如沸腾的油锅,猛地热烈了起来。
云出诧异地转头往后一瞧,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手臂已经被抓住,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让她忍不住往后折了折,长长的睫毛扫在了她的眼皮上,他吻了她。
不同于上次的轻描淡写,南司月坚定得近乎霸道,匍一触碰,便直入主题,在她还懵懵懂懂,呆若木鸡之时,已经撬开了她的唇齿。
各色的酒味混杂在一起,发酵成一种让人晕眩的醇香,让人熏然欲醉,无力挣脱。
站在旁边的女子,唯有艳羡的份儿。
谁都看得出来,刚才这位公子走过来时,那么笔直、那么稳重,不曾有一点偏移,不曾有一点迟疑。
纵然万丈红尘,千载岁月,人间多少沧桑变幻,繁华喧世,海角天涯,他只走向她。
也唯有走向她。
云出脑子里一阵空白,呆呆地软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他予取予夺,面色飞霞若潮,与两侧的红灯疏影交相辉映,美若桃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她。
南司月的呼吸有点急促,面色也有点红,却不知是不是被酒气熏的。
周围的口哨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这几乎成为了整晚的最高嘲,笑语阵阵,直达云霄。
“这就是礼物。”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带着难得的笑意,还有逗她开心似的戏谑。
云出耳根都红透了,正想嗔怒地驳一句挽回颜面,又听到他说,“如果可以,希望时间能停在此刻。”
云出怔住。
身边的笑容灿烂而善意,水波轻漾,清风皓月,酒香满镇,如果可以,让他们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地,定然,是一件极美的事情。
然而,笑声会熄,天会亮,酒香会散,繁世将歇。
正因为此情此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才更加怅惘愁顿,只缘于它的灵动随机,太可遇不可求。
“嗯。”云出突然微微一笑,很认真地说,“纵然不能停住,可我会永远记得。”
怎可太贪心?
与其为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惆怅,为何不记住你已经拥有的,再慢慢品味,细细珍藏?
南司月愣愣,随即,也微笑起来。
“云出。”
“嗯?”
“到我身边来吧。”他轻声道。
“啊?”
“留在我身边,不要再走了。”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很轻,可却有种掷地有声的坚持,让人不能怀疑他的真挚。
云出怔了很久,看着月光灯影里,他清冷绝世的容颜,心跳极快极快,脑里也是乱轰轰的空白,末了,她才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南司月的手指却已经堵住了她的唇,“如果不是肯定的答案,就什么都不要说。”顿了顿,他又微微一笑,笑容里没有一点往日的冷冰,恍若春日百花绽放般,温暖而缱锩,“什么时候愿意了,再告诉我。”
云出痴了痴,低下头去,然后,也抿嘴笑笑。
——刚才,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唇时,为什么有一种奇怪的心悸,那么痛,又那么熟悉?
“原来两位本来就是一对啊!”一个管事的船主走了过来,笑嘻嘻地指着不远处、昨晚载他们过来的大哥说,“嘿嘿,我们已经听这位船哥说了,原来两位是私奔出来的,为了表示我们乌镇对两们的欢迎,今晚的住宿就包在我们身上了,那可是乌镇最好的客房!”
说完,也不给他们机会解释,极热情地拉着他们往主街上走去。
南司月固然没说什么,云出本想辩解一两句,可转念一起:免费的上房啊!那得省多少钱!
不住是白痴!
没法子,就算身边有一个大财主,她也改不了小市民的劣根性:小气啊小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劳苦命。
可等到了那个地方后,云出傻眼了:为什么只有一间呢?
只有一间就算了,为什么里面是红床红被,还有那么多红绸结成的花呢!
这么多红色也就算了,为什么门上还贴着一个喜字呢!
“恭喜两位,也谢谢这位公子给大伙儿指点迷津了。”船主说着,拱拱手,绝对暧昧地朝他们挤挤眼,然后将后面跟着看热闹的一群人全部轰了出去,再非常体贴、非常热心地,为他们掩好房门。
剩下屋里的两人,南司月静默,云出望天望地望左望右,装模作样了老半天,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声叫道:“对了,原来你酒量这么好的!”
“不是酒量,只是我用内功逼了出来而已。”南司月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云出登时傻眼。
搞了半天,竟是作弊!
“可你毕竟懂那么多酒……”她还是为他找出了一个可取之处。
“因为南王府的酒很多,品味更复杂,喝过那些,再喝民间的粗酒,就很容易辩了……”某人非常理所当然道。
云出刚刚涌现的倾羡之意,立刻消失无踪。
“算了,睡觉,一人一边。”她转身蹬掉鞋子,乌拉拉地爬了上去,面对着墙壁,闭眼就睡。
南司月站了一会,很轻地躺倒了她的旁边,果然没有扰她。
外面的喧哗声也渐渐散了。
小镇的夜,如此静谧安详。
悠悠荡荡的水声,穿越漫天漫地的苜蓿,直达梦底。
第二天,云出是被渐渐沥沥的水声吵醒的。
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
她揉着眼睛,懒懒地推开窗户,凉风和着冷雨,透过窗棂,灌进了房内。
云出打了一个哆嗦,正要关窗,却见楼下的拱桥上,南司月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正站在烟雨中,另一只手扶着拉杆,面向着水面,静静地想着什么。
他还是穿着昨日的那套灰色长衫,黑色的长发微拢右肩,有几缕散下来的,便从左边散下来,拂过白皙清冷的脸颊,又被这飘进伞内的细雨润湿了,贴在他优美流畅的下颌上,衬着唇色更加鲜艳。
便好像,一副墨黑、殷红、瓷白的绝美水彩画,被人含着一口水,喷了一层蒙蒙的雾气,颜色非但没有晕染开,反而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
修长的右手,持着青色油纸伞的伞柄,笔直而优雅。
偶尔有经过的行人,见到他,也会忍不住地驻足,看了许久,也不愿离去。
云出看得喉咙一紧,然后,想也不想地冲着他喊道,“南司月!”
站在桥头上的人轻轻地抬头,“望向”她。
似乎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他的脸上便绽出了淡淡的笑意,此时仰面,油纸伞也微微往后移,天幕银丝缕缕,他的面前,小桥流水,青石板蕴着浓浓的水气,灰而翠,好像有呼吸一般。
“傻站在雨里干嘛,天冷了,赶紧回来加衣服!”她被他一看,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众人皆倒。
细密的雨下了整整一天,至晚方休。
云出没有出门,坐在客栈大厅里喝茶听评书,外加嗑瓜子咬核桃。
这样写意的日子,若是永远没有尽头该多好。
她又吐掉一枚瓜子壳,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番。
写个什么意啊,回去后,还要面对老师和草植的巨额债务呢,人生何处不悲催。
对面的南司月却没有像她一样的自毁形象,只是抿着茶,很专心地听着台上的评说,说着许多新奇的故事。
直到晚上,雨停了,空气潮湿且清新,云出也收起了白日里懒洋洋的疲塌样,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趴过身去,狡黠地问他,“最后一晚上,想不想玩个刺激的?”
南司月微微侧目,漂亮如琥珀的眼睛,极美丽地转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