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香(柳寄江)作者:未知
陌香(柳寄江)第26部分阅读
生活的甜蜜,“她叫作雪暖,叔叔见了她,会喜欢的。”
“哦?”唐豫津沉吟道,“姓雪,这倒是个少见的姓啊。”
奥迪轿车的轮胎微微打滑了一下,很快恢复平稳,“的确呢。”唐希言笑道。
她的妻子之所以有这么一个少见的姓氏,是因为,她根本是一只修行成|人形的雪狐狸。这件事放在二十一世纪,虽不像过去那么惊世骇俗,但毕竟不是值得到处宣扬的事。所以,除了已经知情的人,唐希言并不像让人知晓。
虽然,这个人是他失踪经年的叔叔。
而唐豫津笑了笑,便自然而然的转到其它话题,仿佛,刚才的话语,根本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分量。
到了品香坊,唐唐跳下车来,“真好,”她对着家门撑了个懒腰,“又能和爸爸一起回家。”她回过头来,笑嘻嘻的挽住爸爸出车门的手,“若是妈妈也在,就完美了。”
唐豫津笑吟吟的看着女儿,“你不是说她去老家帮忙了么?过一阵子,自然就回来了。”
唐希言听的神情怪异,唐唐使了个眼色,他便闭口不言。
唐唐心情苦涩,谎言说的再溜,也不能代替真实。没有妈妈在,笑的再和睦,还是难以安
屋里面。雪暖和秦绢推门出来,“你们回来了。”笑意盈盈,温暖宁馨。
“叔叔,”唐希言拉过雪暖,“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暖暖。”
“暖暖,这是我叔叔。唐唐的爸爸。”
“叔叔好。”雪暖柔和的笑着颔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失踪年许后又离奇归来地男人。她清艳的姿色照的唐豫津怔了一怔,方笑道。“果然是个漂亮贤淑的姑娘,希言。你好福气啊。”
“这位是?”他询问的目光转向了秦绢。
秦绢刷的红了脸,不甚自然的退了半步,不敢直视。
“她是阿陌的妹妹,叫小绢。”唐唐连忙上前介绍道,拉过秦绢地手,不让她太尴尬。“爸爸。小绢的手很巧地,你尝过她的手艺就知道了。”
“是么?”唐豫津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率先走进了品香坊。
“唐唐姐,”秦绢拉住唐唐的手,楚楚可怜的望着她,眼神里藏着一丝脆弱,一丝尴尬。
唐唐不是不懂她的心思。她和自己交情再好,熟络无隙,那都是年轻人一代地事情,当唐家真正的男主人回来,她寄人篱下。自然尴尬。她也来不及说些什么,拍了拍秦绢的手,表示抚慰支持。
甫一进门,就看见唐豫津负着手站在厅堂,看着布置温馨的甜点坊。
唐唐怔了一怔,心中暗暗叫糟。她太过于开心重见爸爸。居然忘记了提这一遭事情。
“爸爸,”她笑着赖在他身上。撒娇道,“你们都走了后,家里的花草坊败落了不少。我怕撑不住生计,又正好小绢的手艺好,就想着开一个甜点坊,赚点钱养活自己。”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感伤起来。
偷偷觑了唐希言一眼,心里默默道,“希言,对不住了。为了给爸爸一个合理的乱动家中布局地解释,只好抹黑一下,其实有你和大伯伯母在,我根本落不到三餐不继的地步。”
“我知道。”唐豫津拍了拍她的头,神情有些茫然,“我知道丢下你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过的一定很难。爸爸只有自责地份,岂会怪你?”
“我只是看了有些难过。品香坊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和你妈妈当年一手布置出来的。我记得,”他指了指柜台,“这里本来是摆着植物熏香精油的玻璃柜。那里,本来是放沙发的。现在……”
一顿晚饭,就在又是欢喜又是伤感的气氛中度过去了。知道了秦氏兄妹亦住在这里,唐豫津并没有说什么,但就连唐唐,都看出了父亲眸中淡淡地不以为然。
一年半没有人入住地主卧室,因为唐唐思念双亲心切,一直保持的很清洁。她替父亲铺好了床铺,向刚进门地唐豫津道,“爸爸,你一路劳累,身体又不好,先歇息一下吧。”
“好。”唐豫津端着瓷杯,欣慰笑道,“唐唐,你长大了。”
杯中氤氲的水气袅袅升腾,他的面容隐在水气后面,有些看不清楚。他的声音却柔和,是父亲对女儿一贯的慈爱,“爸爸抛下了你这么久,是爸爸不对。不过,看起来,这段日子也不是没有收获,比起以前来,你长大多了。”
他瞟了瞟铺好的床铺,柔和的被絮弧度昭示出了温暖。“要是从前,你可不会做这种事情。”他笑谑道。
“哪有,”唐唐赖在父亲怀里扭打着,“说的以前我很幼稚不懂事似的。”
可不就是那样么?唐豫津好笑的在心里想着。不过这话,他聪明的没有说出口。
“你是真的喜欢秦墨么?”他忽然严肃的问道。
“怎么?”唐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略略退了一些,“爸爸不喜欢他么?”
“还谈不上喜不喜欢。”唐豫津笑道,“我只是觉得,那个男孩心智很深。他太成熟,而你的性子太单纯,日子久了,你会吃亏的。”
唐豫津短短的话里面,含满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忧心,唐唐听的心里面暖暖的,半贴在他肩头,嗔道,“我哪里那么没用了?”
“怎么没有?”唐豫津笑道,将她轻轻的推出去,“唐唐,”他语重心长道,“你到底还小,不明白感情这事情的复杂,向来是爱的深的人吃的亏多。你看看你,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让他们兄妹俩个人住进家来。你不觉得,你在提前阶段做了很久以后才该做的事么?”
“可是,感情的事情哪里是斤斤计较的?”唐唐知道这次谈话的认真,也慢慢认真起来,“阿陌,是因为要保护我;小绢,是因为她在家里有麻烦。我又不是没来由……”
“好好好。”唐豫津摆摆手道,“他们是你邀进来的,我不会拆自家女儿的台。”
“只是,唐唐,你陷的这么深,不怕日后那个姓秦的小子变了心,你自个难过么?”
唐唐坐直了身子,柔和笑道,“爸爸,你当年遇到妈妈的时候,也是这么患得患失么?”
唐豫津怔了怔,眼神慢慢变的邈远起来,似乎,想起了少年时的纵情时光。
“我们为什么爱一个人呢,是因为相信他有值得我们爱的地方。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我。阿陌是比我成熟的多,但他的心是善良的。我喜欢他,也是因为这个啊。而善良的人,不会做伤害身边的人的事情。你看,堂哥当初也不喜欢他,现在不是没话说了么?”
这丫头,到底孩子气,没有吃过真正的苦。唐豫津无奈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慢慢看着就是了。也不早了,你回房间吧。”
唐唐点点头,跳下床,走出门,“啊,对了。”她回过头来,“爸爸。你都没告诉过我,你也懂术法的。”
唐豫津笑笑道。“我们唐家又不是生在什么巫术世家,不过是前些年陪在你妈妈身边,看了这么多年,也了解一些吧。”
“是么?”唐唐甩甩头,“那爸爸可听妈妈说过聚魂之术?”
“没听过。”
“哦。那爸爸,晚安。”
“晚安。”唐豫津笑道。
唐唐替他带上了门。打了个哈欠,正要回房,忽然瞥见楼梯下摇摇曳曳的长生草背后,隐隐约约坐了一个人影,走开几步看,“小绢,怎么是你?”
她讶异问道。
秦绢抬起头望她。“唐唐姐。”她神情有些奇异,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其他,“你觉不觉得,这盆草怪怪地?”
唐唐的眉头跳了一跳。她不动声色的瞥着身边黑夜里影影绰绰招展着的长生草。
在它的根部,盘桓着暗淡的白光,绕着球茎慢慢的打着转。在暗夜里,发出柔和的光芒。
但那,并不是普通人能看到地啊。
“我也说不出来,”秦绢缩了缩颈子。“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里住,总感觉。这株草不仅仅是一株草,它好像,好像,”秦绢措着词,“好像是有自己的灵魂似地。”
“也许噢,”唐唐神秘笑道,“也许这株草里,真的住着一个灵魂。”
“它还是碎的,碎成一块块的,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生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它知道它应该离开阳世,可是它忘记了自己的一切,只记得,它不可以离开,不可以。”
“唐唐姐,”秦绢惊叫的跳起来,躲到她地背后,“你说的是真的么?”
唐唐看了她半响,忽然笑起来,笑的腰都弯下来的,“逗你的。草就是草,哪里还有什么灵魂呀。”
“唐唐姐,”秦绢气的连脸都红了,在夜色里,一双眸子扑闪扑闪地,“这种事,怎么能逗人?会吓死人的。”
“我怎么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唐唐笑道,慢慢平静下来,“在品香坊住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些不能解释的事情是存在的。”
“但,也不能疑神疑鬼,觉得什么都不正常啊。”
唐唐拍了拍秦绢的脸蛋,“你要好好开朗地活,有什么心思,就跟你二哥或者我说,不要老埋在心里。谭大夫说了,小小年纪,思虑过重,不是一件好事。”
秦绢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眼睛晶亮,却依旧没有说话。
唐唐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我爸爸人很好的。”她慢慢道。
“小绢,我从小最好的一个朋友,就是卫微,你也见过不少次的。”
“嗯。”秦绢的心思单纯,很容易被引开,笑道,“微姐她经常来店里玩呢。”
“小时候,卫微到我家来玩,我们站在客厅的窗前看院子里地香樟树,她就在那里摇着窗户,结果不知道怎么地,玻璃喀啦一声碎了,我们都吓傻了。正好我爸爸经过,连忙过去挡。碎玻璃落在他手上,血流了好多好多,到现在还落着疤呢。”
“真的啊,”暗暗地夜里秦绢眨了眨眼睛,“那多疼啊。”
“是啊。”唐唐笑道,“卫微见自己闯了祸,吓得直哭,可怜我爸爸,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还要安慰她,说绝对不怪她。”
秦绢轻轻的笑,想起那景况,彻底放松下来,“对了,说起来,唐伯伯怎么会这一年半不在家呢?”
唐唐听的一苦,笑容慢慢黯淡下来,“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秦绢轻轻惊呼。
“嗯。”
“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见有失忆的,没有想到,生活里真的有啊。”
“这些时间里,发生的总不是什么好事。”唐唐心不在焉道,“既然爸爸不记得了,至少暂时,我不想拿这些事情烦他。”
“唐唐姐。”秦绢起身道,“我回去睡觉了——谢谢你。”
她没有抬头,“不客气。”
秦绢的脚步轻轻的,喀他喀他的走回客房。然后开灯,熄灯,品香坊又恢复了安静。
唐唐看着长生草,几天不见,那道碎魂似乎比自己离开的时候精神了一些,品香坊的风水格局适宜灵力生长,对它的恢复有好处。所以,稍微有一点灵力感应的人,如秦绢,都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
但这些远远还不够。
那些离开身体的灵魂。若长时间内不能回到自己身体中,就应该遵循天道自然,尘归尘,土归土,回归虚无。徘徊自世间,多伴有着什么要紧的牵挂,遂成执念。
而什么样的执念,让灵魂碎的不成形状,没有了意识,也不肯放弃。
执着过深,很容易堕入魔道。所有传说中,有着执念不肯离开阳世的灵魂多半变成恶鬼,就是这个道理。
而这道碎魂居然一直保持着干净的白色,这才是,唐唐惊叹的地方。
而见过了沈卿和赵盟盟的故事,唐唐对有着执著的人,无论是生人还是死魂,都有着一定的好感。
而且,他在那么巧的时机,那么巧合的进入了那株长生草。也许,他见证了什么。
如果可以,她想帮一帮他。
只是,她一直找不到将碎魂重聚为整体的方法。
想着想着,困意居然散了。她抱起长生草,走进精油提炼室。
当长生草的叶片受到一定压强温度,渐渐形成一阵蒸汽。唐唐将碎魂导入蒸汽中,欣喜的发现,魂魄的碎片,居然一片一片,有意识的向彼此靠拢。
虽然极缓慢,但真的是在靠拢的。
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不知不觉,天已经破晓。
一声一声的敲门声惊破了她的专著,她拉开门,是陌香站在门外。
“你弄什么鬼,一个晚上没睡么?”陌香看到她脸上大大的黑眼圈,皱眉训道。
“好了,好了,我忘记时间了。”她举手道,“我去睡还不行么?”
她将电源断掉,上楼去睡。走廊里静悄悄的,时间太迟或是太早,旁的人都没有起床。也只有陌香这种精力充沛的习武之人,才能天天起的这么早。
再一次睁眼,是中午之后。
她是被摇醒的。
“唐唐,你还睡,你还睡。”卫微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周老头,真的说你可以不用去参加民法考试了。”
半梦半醒中被惊出一声冷汗,“他不会真的这么狠吧。”唐唐猛的坐起来。
“那可不是。”卫微垂头丧气坐在唐唐床前。
“哟,卫微,你来啦。”唐豫津从卧房门前路过,看见卫微,和善笑道。
“叔叔。”卫微站起来,又是惊奇又是欢喜道,“你……你回来啦?”
“嗯。”唐豫津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卫微看着向自己示意的唐唐,不甘心道,“没什么大事。我和唐唐闹着玩呢。”
待唐豫津走后,她才又坐回去,凑到唐唐身边,“你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才两次三番往外跑,是么?”她若有所思的道。
“是啊。”唐唐笑道,“虽然挂掉民法课,很惨。但是比起我爸爸来,就半点不值得一提了。”
“可是,”卫微疑惑道,“你干吗不请事假呢?”
“哎呀,”唐唐忽然大叫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卫微气的眼睛发直,“我去吃小绢的手艺,不跟你说了,”她站起身,走出房门,飞旋的裙摆有着阳光的清朗无忧。那是不自由的陷入一系列灵异事件的唐唐慢慢从身上褪去的东西。唐唐看着看着,叹了口气,眸光也暗暗深沉。
哪里是真的忘掉了呢?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那些看起来单纯的事情,背后复杂的真相。所以宁愿付出挂掉一门课的代价。
“唐唐,快点下来。”楼下传来卫微清亮的声音。
唐唐披了件衣裳下楼,中午的品香坊,正是生意旺时。三三两两进来的客人,让柜台里的秦绢忙的有些喘不过气。看见她下来,笑了一笑,端出一盘饭菜,“这是给你准备好的。一直放在保温箱里温着。”
她端着餐盘,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对面,唐豫津摊着一张报纸,端着一杯咖啡啜饮。而卫微坐在斜对面的桌子,大口大口的吃着幕斯蛋糕。对她眨了眨眼。
“爸爸不是和阿陌一样喜欢喝茶,不喝咖啡的么?”唐唐好奇道。
“啊。”唐豫津尴尬的放下咖啡杯,“见小绢那丫头的手艺着实不错,就试着喝喝看。”
“是么?”唐唐自豪笑道,“我说小绢的手艺不错吧。嗯,下午我没课,我陪爸爸去医院看看吧。”
唐豫津持咖啡的手一顿,“好。”他神色不变的答道。
“从全面体检来看。唐先生没有什么大毛病,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嗯,血压有些偏高,请预防高血压。”市立医院的医生看着体检报告,专业而冷漠地宣告道。
“至于部分失忆,这不是现代医学能够解决的问题。你们知道,大脑是一个精密的结构。海马体的构造,至今没有人能完全弄明白。而唐先生失忆后。甚至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医生扶了扶眼睛道。
“对了,先生失忆前,大脑是否受过外伤?”
“嗯。”唐豫津迟疑道,“我记不得了。”
“那么,”医生将视线转向唐唐,“亲属也记不得了么?”
“那个时候。我爸爸一个人在外边,我也不知道具体事情。”唐唐咬着唇道。
出了市立医院,唐唐招了出租车,坐进去。
“什么医院么,花了这么多钱,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喃喃抱怨道。“对了,爸爸。我还认识一个中医,虽然经常喊他蒙古大夫,但他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要不要去看看?”
“下一次吧。”唐豫津淡淡笑道,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唐唐,”他慈爱的看着女儿。“你为我花了太多心思,可不要落下学业。爸爸再怎么样,都希望你好好的。”
唐唐想起那门悬在空中地民法课,心中烦闷,可是不想让唐豫津知道,笑着道。“知道啦。”
“现在大学功课轻松的很。凭你女儿,再怎么混。考试也是随便过地。”
回到品香坊,甫进前院,就看见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