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周围竟毫无动静,她茫然的睁开眼,楚夕弓着身子,露出了纤细的背,此时正转过头来看她,见她泫然欲泣,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又哭上了,不用感动。快上来吧。”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方婉儿彻底愣住了,她,这是要背自己?楚夕可没那个时间等她回过神来,只得上前抓了方婉儿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反过双手,蹲下身,将她背了起来。二话不说的往前走。方婉儿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吸了口气准备说话,楚夕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只紧了紧双手,把她往身上扶了扶,还没待她说话便出声打断:
“别说话,有什么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方婉儿闭了嘴,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个……方向走反了。”
“艹,不早说!”
“……”
楚夕咬咬牙,又顺着方婉儿指的方向从新迈进,经过晕倒的王二身边又泄愤般地踩了他一脚。方婉儿和楚夕身形相似,纵然只是十七八岁的娇小女子,却也有了一定的重量。楚夕背起来很吃力。但她连哼也没哼一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方婉儿趴在楚夕背上,不过一刻钟,就看到楚夕额上青筋爆出,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嘴唇也被咬破了,一张瓜子脸憋得通红,这样的表情让她本来姣好的脸显得有些狰狞,但在方婉儿看来,突然变得赏心悦目起来,不由得将手轻轻环上了楚夕的脖子。楚夕的步子越来越慢,方婉儿几次挣扎着想要自己下来走,但脚一落地就疼得不行,摔倒过几次后只好听话的趴在楚夕背上。楚夕实在背不动了,才找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休息会儿,活动活动手脚,稍微好点又继续背着她赶路。王二将她们带到了僻静郊外,这条路平日基本没有人烟,路上自然不会有人搭救,若是坐马车回去的话也用不了多少工夫,可她们没了马,加上楚夕背了方婉儿,速度比平常慢了好几倍,一路走走停停,竟花了好几个时辰才到达锦州城门前。
此时天已经快黑,城门外却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许多人打着灯笼,一时间亮如白昼。楚夕却管不得这些,她的双腿已经发颤,抬起的每一步都很困难,看到前方有人,心里一喜,这下可以找人求救了。刚准备放下方婉儿上前求助,却见人群里突然钻出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径直跑到二人面前,一张原本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焦急。只听背后的方婉儿有气无力的叫了声:
“爹……”
楚夕在方家做丫鬟,自然认得方家老爷方天啸,见他来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方天啸就接过楚夕背上的女儿,关切的问道:
“女儿啊,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了才来?为什么让她背着?”
楚夕定了定神,撑住快要虚脱的身体,回答到:
“她扭伤了脚,现在不能走路,快回府请大夫看看吧。”
周围突然涌上来几个穿着统一的男子,七嘴八舌的问道:
“你们怎么自己回来了?你们的演习员王二呢?”
“咦?这不是楚家小姐么?令尊没有替你报名啊?怎么你会在这里?怎么又跟方家小姐在一起?”
“小姐你好,我是“巾帼锦州”危机演习比赛的全程记录员,请问作为这次比赛最后一位到达的选手,你有什么感受?”
楚夕被突如其来的人潮弄懵了,什么演习员?什么报名?什么比赛?什么什么什么?
混乱中,一个人从远处走来,大声叫道:
“我在这里!”
待他走近,楚夕才发现,来人居然是被她撂倒的王二!王二走近人群,看到楚夕和方婉儿也是一愣,估计是体会到了楚夕的手劲,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这才朝之前问楚夕王二去向的老者道:
“副会长,属下失职,演习刚开始就被打晕了,还未来得及向两位小姐禀明身份。”
楚夕已然一头雾水,方婉儿却面色铁青地问道: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又七嘴八舌的解释了一番。
原来东持国民风开化,历来崇尚女子不仅要漂亮,更要聪明。锦州城根据这个指示精神,每四年都会由一些比赛选出才貌双全的闺阁小姐。以往的比赛都是公开招募选手,然后各家小姐进行才艺大比拼。比赛名字就叫“巾帼锦州”。但今年却有所不同,锦州太守对千篇一律的比赛没有了兴趣,于是将它丢给了下一级的官员,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竟落到了锦州城盐商商会头上。没办法,谁叫这个商会油水最多呢。新上任的商会会长二话不说召开锦州商会会议,提出了个“派人假扮劫匪绑架各家小姐,以大家的表现为评分标准。”的想法,竟得到大家的一致通过。最后还决定由商会出彩头,获得丰厚的奖品。由于这“巾帼锦州”比赛历来是众多闺秀展示自我的大看台,各家适婚女子们露上这么一手,看对眼的男方自然会来提亲,得了名次,娶回家去也是男方的荣耀。是以今年虽然方法另类,报名参加的家长却很多。为了保证比赛的真实性,各家都封锁了消息,只通知了各家家长有这么一场比赛,却没说是演习,也没说是多久开始。到了今天开始,会长才慢悠悠的着人通知了各家来城门口接人。
末了,方天啸对着女儿谄媚一笑,道:
“女儿啊,你别生气,爹这不为了考验考验你,给你个惊喜么。”
这他妈的就是他妈的惊喜?
方婉儿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止不住的颤抖。倒是一旁摇摇欲坠的楚夕咬牙道:
“所以说,绑架什么的,都是假的?如果我没有把王二打晕,他会送我们回来?”
一脸富态的副会长捋了捋胡须接话道:
“确实是这样的。”
楚夕脸色发青,差点没咬碎后槽牙,只用尽全力吐出了两个字:
“我靠!”
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楚夕早已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凑在人群里看着各家姑娘笑话的楚老爷躲在人群中,正暗自庆幸自家女儿离家出走,不用参加如此无知无聊无理取闹的比赛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楚家小姐怎么会和方家小姐在一起?她不是离家出走了么?”
楚老爷的脸瞬间变色,飞一般跑到前方,扒开人群,正巧听到自家女儿说了句“我靠”便晕了过去,他忙走上前去接住自家女儿。看到她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叫了下人,七手八脚的把女儿抬回家了。
第七章我可以解释的
“爹,大哥,你们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那你解释吧。”
楚夕没料到楚易风这么干脆的就让她解释,一时间竟然被噎住了话头,准备了一堆话竟然无话可说,只得支支吾吾的说:
“恩…那个…人家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么……嘿嘿”
“哦?惊喜?你说的惊喜是指一年前瞒着我们跟方婉儿签那劳什子契约还是指你又偷偷离家出走去履行你那劳什子合约中的义务?”
楚易风说话间已经滑着轮椅来到楚夕面前,慢慢倾身靠近她的床前,虽是笑着,眼神却已经有了薄怒。未待楚夕回答,他又问道:
“还是说,你的惊喜是为了那个劳什子契约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恩?”
楚夕被楚易风咄咄逼人的阵势吓得够呛,往后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道:
“那些只是意外,意外。我这不好好的嘛……”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好好的,楚夕伸出双手向上高举,想做出个托举的姿势,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扯到肌肉,疼得她龇牙咧嘴。瞥了一眼楚易风的面色,只好尴尬的把手放进被子里。天晓得这具古代大小姐的身体怎么这么脆弱,不就背了个小丫头居然就晕了,还整整睡了一天半,醒来还四肢无力肌肉酸痛,别说上五楼了,就是吸口气都扯得疼。更让楚夕郁闷的是楚家人这阵仗,楚夕一醒过来,就看到楚老爷和楚易风守在她床前,面无表情,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唉,好人不易做啊。
楚易风叹了口气,不由分说的拉住楚夕的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推拿,语气仍是愤愤:
“你还真是好得很,居然背着我们自作主张,楚家的生意需要你奉献自己去掺和么?你以为自己有多伟大?要不是方婉儿来告诉我们解除约定,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胆子拿你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楚易风越说越生气,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楚夕吃痛又不敢说出来,只得默默忍着。一旁的楚老爷见儿子教训的热闹,也想说点什么,上前一步,刚张了张嘴,楚易风斜睨了他一眼,吓得楚老爷立马收回了步子,想了想,又觉得就这样憋住了太可惜,仍是说了一句:
“对!你哥哥说的都是对的。”
楚夕只好撒娇道:
“爹,大哥,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没有下次了,真的。”
楚易风刚准备说什么,突然有下人来通报,说是商会有人送赏金来了。楚夕身体不舒服,楚易风腿脚不方便,于是楚老爷只好一个人出去迎客。
楚老爷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楚夕兄妹俩。楚夕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楚易风只是盯着她不说话,看得楚夕头皮发麻,生怕他又出什么招捉弄自己,只得讨好的笑道:
“那什么……大哥,你累了吧,早点回去歇着吧。”
楚易风挑了挑眉:
“怎么,这就要赶我走了?”
“我哪儿敢呀……”
“哼,你不敢?你敢的事情多了!”
楚易风还欲说点什么,看着楚夕楚楚可怜的表情,又止住了。揉了揉楚夕的头发,道:
“算了,下不为例。”
楚夕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热流,猛地抱住楚易风,感叹道:
“哥,你真好,你太好了!”
“知道大哥好了吧?”
“嗯!”
“以后会听大哥的话了吧?”
“嗯!”
“那就接着去方家把一个月丫鬟做满吧。”
“嗯!”
“真乖。”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就是真乖前面那句。”
……
楚夕自然是没有再去方家做丫鬟,毕竟方婉儿已经“大人不计小人过”中止了所谓的契约。楚夕乐得清闲,同时也对方婉儿之前对自己恨之入骨之后又大方揭过的态度感到吃惊。不过一想,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孩子,从小被宠坏了,心情多变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更令人意外的是方婉儿自这件事之后每天都会来看望楚夕,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就来了。刚开始也不多说话,就是去楚夕房里坐坐,后来慢慢也说上几句话,楚夕本来就是属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方婉儿被楚夕那一背好像放下了往日的恩怨,性格里的直爽和豪迈展现出来,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也有了些话题,渐渐成了朋友。
至于横亘在楚夕和方婉儿中间的微妙人物江怀安,自那日从江府离开,便再没见到过,方婉儿也对他绝口不谈,楚夕乐得自在,自然也懒得去问。
没过几日,商会的奖品便送来了。本次“巾帼锦州”大赛,共一百位小姐参赛,有人乍一听到绑架二字便昏迷过去;有人吓得花容失色什么也不知道只晓得哭,直到“绑匪”被哭声吓怕了将她们送回还没止住眼泪;有人顺从地跟着“绑匪”上了山;也有人主动将身上所有钱财奉送只盼“绑匪”不要劫色;还有人奋力反抗却连马车都没逃过就被“绑匪”像拎小鸟一般抓了回去;最后真正逃走的只有区区十个人,而这十个人里面,唯独楚夕和方婉儿这一对暴力到将“绑匪”打得没时间暴露身份。并且,这一百个小姐里面,几乎有八成被绑架时身边都有丫鬟,她们不是小姐扔下丫鬟跑了,就是丫鬟被小姐扔下跑了……方婉儿和楚夕却是丫鬟背着小姐跑了。且不说大家不知道楚夕被迫成为了方婉儿的丫鬟,就说这一背,那是背出了巾帼英雄的气概,背出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成全,背出了一座开满了百合花的断背山……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那用尽全力的一背。
于是,这一背顺利的感动了所有评委和砖家,让楚夕破例获得了“巾帼锦州”的最高奖项。楚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泪流满面——有没有搞错,没报名都有奖,金鸡百花都不带这么破例的啊!但听到奖品内容的时候,楚夕瞬间觉得这个奖颁得实在是合情合理合乎实际。因为奖品除了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外,还有一千两黄金。黄金啊,一千两。楚夕一边高兴一边谴责这些商会人士的为富不仁,殊不知自己的父亲也是其中一员。
楚夕拿到赏金以后,突然对楚家的家业产生了兴趣,她想知道动辄千两的黄金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这中间有些什么暴利。于是,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楚老爷终于同意带她一起去盐场看看。
锦州属于沿海地区,又有两条足够大的内陆河,故而是整个持国最大的产盐地。官府把海岸划分给了不同的盐商,由他们自行制作和销售,官府只是负责指定盐商和收取税费。这也就是所谓的“官督商办”的制度。持有盐引的人才能从事盐的开采和销售,楚家时代卖盐,从最开始的一个小铺子,慢慢发展到今天集制作买卖为一体的大盐商,中间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当楚夕第一眼看到自家的盐场的时候,掩饰不住自己的讶异。
上百个工人在盐场上忙碌着,“海陆取卤,日晒火煎,煮海熬波,卤水成盐”这几个字几乎可以概括整个制盐的过程。滩涂上大片的盐田,平地上大片的盐巴……晒盐、煎盐、装盐、运盐……工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楚夕本想用现代人的思维对盐的提炼过程进行指导,但到了现场她才发现,这里的工人们所使用的技术已经是很先进的了,有些环节她甚至都没听说过。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强大的。
楚夕没了用武之地,跟在楚老爷身后有些悻悻的。正在晒盐的滩涂边走着,远处人群中有个表情严肃的男子向楚老爷走来,行了个礼。楚老爷对楚夕介绍这是盐场的主管陈彦,陈彦没有理会楚老爷的引见,只淡淡扫了楚夕一眼,直接对楚老爷拱手道:
“老爷,出了点事情。”
他停住,再一次用眼神看了看楚夕,楚老爷摆摆手道:
“但说无妨”
陈彦没再犹豫,言简意赅地说:
“是方家运输那边出了问题,两艘货船在秀渠相撞,损失惨重,我们的一船盐全浸水了。”
楚老爷叹了口气:
“知道了,通知下去,损失的那批盐要尽快补上,船要是还能用,就先弄回来,不能用的话,派人去把残骸清理了,免得堵上了航道。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陈彦领命下去处理,来得快,去的也快。楚夕对这个秀渠来了兴致,缠着楚老爷问了好久,终于知道了其中缘由。
原来,这秀渠是锦州城里一条河道,由于地理原因,滩浅多暗礁,河水很急,原本这河道很宽,一般的小船也还好,但来往的都是些远航的货运船只,负重很多,在水浅的地方很容易被搁浅,故而能通行的只有中间水深一点的地方,这一段距离虽不长,却是淮淳河南下的必经要道。几经周转,官府派人用炸药炸掉了突出的暗礁,又筑坝拦水,解决了水位低造成的船只搁浅问题,但仍然存在一个问题:来往船只众多,在河流的弯道处,由于能通行的地方实在太窄,两船擦身的时候难免会有碰撞,运气好的破个洞擦点皮,运气不好的就会连货带船一起翻了。这条灵渠一直是整个锦州城的老大难,虽然也有别的路可走,但其他的水路绕行太远,至少要多行十天半个月,中间耗费的资金不可估量,遇到有些紧急货物也只能从秀渠走。为此,官府还张榜征集解决方案,由商会提供悬赏,每年的赏金都在累积,却始终没有很好的方法。
楚夕听到这样的介绍,觉得很熟悉,突然想起在自己曾经在四川见到过一种船头歪着的船,当时还有人告诉她那叫歪嘴船,是为了避免两船相撞故意错开船头的一种设计。楚夕恍然大悟,激动地道:
“爹,快,我们走!”
楚老爷很迷茫的问:
“走?去哪儿啊?”
“带我去看看秀渠!”
楚老爷没多问,带着楚夕坐着马车风风火火的到了灵渠边上,楚夕一看,果然,水流很急,弯道又窄,稍有差池两船很容易因看不见对方而撞上。楚夕仔细观察了来往船只的情况,看了很久才拉着楚老爷回家。
第二天方婉儿来看她的时候两人在房间里嘀咕了很久,方婉儿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里面的内容不得而知,她的表情很灿烂,好像捡到了宝一样高兴。楚老爷对此表示非常不理解。没过几天,锦州城出了一件轰动全商会的大事,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提供了一个解决秀渠问题的妙招,把来往船只进行改造,船头向左侧歪斜,并且规定来往船只都向左通行,更神奇的是,在两岸弯曲处增加了两块奇特的银球,此球巨大,悬在高高的杆上,竟能照出人影,来往的船只在拐角前就能提前看见拐角后是否有船只通过,此招由方家率先实验三天后,效果显著,方家的船只再没有发生任何碰撞事件。于是全城的船只竞相向方家求购造船图纸。有好事者千方百计向方家询问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终于得出那高人叫楚天阔,是位世外公子,其他的便再也问不出丁点儿。官府也信守承诺,将赏金给方家让他们帮忙转交给楚天阔。一时间,这个奇男子成为了众人讨论的焦点。
等到方婉儿带着一大把银票再来探望楚夕的时候,楚老爷仍旧不太相信这楚天阔居然就是自己的女儿。原来女儿竟有这样的本事!想来她托方婉儿办这件事,一来是不想树大招风,低调行事。二来,是卖方家一个人情,方便日后两家合作。自此,楚老爷算是认可了自家女儿异秉的天赋,出门谈生意的时候都带着她,让她出谋划策。但由于方婉儿是女儿身,出门有诸多不便,于是方婉儿每次出门都办成男装,自然楚天阔这个身份就派上了用场。方老爷对外称楚天阔是自己的侄子,于是没过多久全锦州城的人都知道了楚家有个解决了秀渠难题的侄子楚天阔。
楚夕穿越后的日子也自此开始有了一点奔头,那就是从苦逼的不明真相的女主急速转型成商场上的女霸王。
第八章发明家和竹盐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楚夕自从开始接触楚家生意之后,才知道,楚家锦绣外表的背后,早已不为人知的开始衰败。近两年朝廷加大了对盐业的监管,赋税加重不说,连盐引的申报也变得异常严格,很多盐商无法开拓更多盐场,就只能在盐的价格上下功夫。盐价也就轮着翻了好几番。然而,楚家自踏足盐业的第一代就留下了“商人不伤人”的祖训,楚老爷自是不愿意与其他盐商同流合污,故而楚家的盐总是比别家便宜些,可这就引起了其他盐商的不满,所以他们经常联手起来挤兑楚家,短短几年,楚家的盐场就明里暗里被人做了手脚,因此停了好几块盐场,盐的产量也就慢慢变少了。就连之前的楚夕不得不放弃婚约和方婉儿达成协议的那次也是因为某个盐商从中作梗。加上楚易风久病缠身,楚家上下理事的人只有楚老爷一个,很多事情都无暇顾及。是以楚家看似风光,实则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目前能解决楚家困境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增加盐的产量。这就免不了要受到更多的排挤和打击。除非楚家能够推陈出新,在盐本身上面做出改变,不然以现下的饱和市场来看,开辟再多的盐场都无济于事。
为着这个,楚夕日思夜想,实验了好几种方法都失败了。
楚老爷自是知道自家的情况,也不想女儿每日操心,所以这些天总是有事没事拉着女儿巡视盐场,实则是不想让她天天闷在家里抓破头皮操心。这天,楚老爷又好说歹说地把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的楚夕拉到了盐场,没走多久,就看到主管陈彦兴冲冲地从工作间出来,手里拿着一罐焦黑东西。见到迎面走来的楚老爷,陈彦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叫道:
“老爷,我成功了!咱们有希望啦!”
一向喜怒不表的脸上竟然有了几份欣喜,由于刚才在高温炉里呆久了,脸上一块黑一块白地,煞是有喜感。
不待楚夕和楚老爷相问,陈彦已经将他们请到了工作间。
以往由于工作间温度太高,楚老爷轻易不让楚夕进去,所以楚夕也是第一回看到这里的全貌。这工作间算是一个大型的炼制房,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锅炉。熊熊火焰在炉下燃烧,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陈彦安顿好楚夕父女,便开始了他的演示。首先,他拿出几根竹筒,一端开口后,往里放入一些之前通过日晒晾干的海盐,然后用黄泥塞住开口,放入了一个铁窑里。用上好的松木炙烤,没多久,竹筒就被烧成了灰,而里面的盐凝结成了柱状,陈彦将白色的盐柱取出来捣碎,再塞入新的竹筒,继续放进铁窑中煅烧,如此往复了统共八次,等到楚夕已经在炙热的工作间睡了一觉醒来时,最后一次煅烧才结束。此时的盐已经由于反复的在竹筒里煅烧,变成了灰白色。正当楚夕以为一切大功告成的时候,陈彦道一声别急,又将盐倒入竹筒封住,这次煅烧却是换了个炉子,虽然还是铁的,但是似乎坚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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