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水镇的大旱关乎整个村子四个村庄的人命。再不请山神出手,多少人命枉死。舍一人而救众生,这是必然他要承受的罪孽。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且让他来做这入地狱的第一人吧……
心中如此叹息,他手一挥:“时辰到了,上山!”
苏家小院本就在稷山的山脚下。出了苏家小院,多走几步路便是稷山的石碑。皓月从浓厚的黑雾中出来,茭白的月色如流水倾泻下来,为山道披上了一层白纱。
大旱三年,草木枯萎,沿途的树木干枯得踩下去便咯吱一声化作腓粉。村民们分作两批,将步辇夹在人群中央。前头是年轻上有些力气的年轻人开道,后头跟着村里的老弱妇孺。一个村子,七十户人家浩浩汤汤地抬着昏迷的毓丫便上了稽山。
蜿蜒的山道像一条盘踞在山体四周的巨蛇,螺旋向上。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顶。说来也怪,大旱三年,稷山这一带滴水未降。按理说,应该草木萧疏,枯木死灰。但怪就怪哉,山脚下的草木河流确实早已干枯,就这稷山的山顶却郁郁葱葱。树木掩映之下,一条蜿蜒的小路出现在众人眼前。
月色照着山涧,树木影影重重,清晰地嗅到泥土的气息。林中夜鸟呱呱声,颇有些应声。村民们面面相觑,颇有些不敢前行。扭头看向苏恒,望着蜿蜒的小道踟蹰地停下来。
“不必怕,”苏恒冷声道:“山中有神灵,树木才久久不枯。只管前行便是。”
村民们素来信他,抬着毓丫便匆匆走上了小路。
第193章番外之前世篇前世篇(2)
不知何时林间刮起了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在这漆黑的夜里,无端地渗人。村民们挤挤攘攘地贴着走,竹制的步辇咯吱咯吱地响。一行人摸索地走过蜿蜒的小路,在林子的尽头抵达了山神庙。
入眼是一座板件茅草屋大小的庙宇,破瓦矮墙,石阶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泥土。一对突眼铲蟾蜍的半人高石像坐落门前,风吹日晒,表皮已经斑驳。两只石像分立大门的两边,弓腰缩背,咧到嘴角的大嘴弯着,似笑非笑。两双凸眼瞭望小路,仿佛在迎接上山祭拜的人。
这座庙年代久远,已经十分破旧。青苔从地面石头缝爬升,爬满了庙里的墙壁。
干旱三年,这庙却好似没被旱灾影响,少见的湿润。进了山神庙,正中央就是一尊似龙非龙的石像,表皮已经斑驳脱落。下座摆了香案和供桌。烛台倒塌,锈迹斑斑,供桌上堆满了尘土。
内里的空间太小了,最多只能容纳四五个人。村民们将步辇放下来,哐地一声,震醒了毓丫。月色从破败的门窗照进来,到处弥漫着一股植物腐烂的刺鼻味道。在这大热的天儿,村民们只觉得庙里透心的凉。阴森森的气息自脚底板席上头顶,让人一阵一阵地冒出鸡皮疙瘩。
“恒,恒先生?”抬步辇的人感觉尤甚,仿佛有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肩膀上似的,“人就这么放下么?”
苏恒抬头看着石像,手一挥:“将人扶下来,扶到石像面前。”
村民们不明所以,但只要苏恒说的,自然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