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太坐在英珍的侧旁,店员过来问要点甚么,英珍有些习惯地建议:“这里的栗子奶油蛋糕不错,淡淡的甜。”
她和赵太太没嫁人前常腻在一起,是要好的朋友,且她的家世更为显赫,赵太太凡事都听她的,说其俯首帖耳并不为过。
赵太太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抬起头朝店员道:“一杯咖啡,一份巧克力西番尼。”英珍曾笑话她是个短脖子,而此时却发现她的脖子像是二次发育过。从前不敢穿的立领圆襟旗袍也着上了身,看着立领起码有一寸高,镶着绀碧滚边,还能露出半截玉色的脖子。她俩都是苏州人,皮肤像水磨年糕般白里透着青。
赵太太待店员走开,才朝英珍笑着说:“你该试试她们家的巧克力西番尼,我原先也只吃栗子蛋糕,还是马太太提点的我,说吃栗子蛋糕落伍了已经。”
马太太的丈夫是民政司的司长,英珍的丈夫前两年还在做官时,曾在太太聚会上见过她几面,时髦又高傲,轻易不搭理人的。
“你知道我属于长情的性子,最恋旧,这栗子蛋糕吃惯了,就不爱换别的。”英珍是为解释她并非落伍而归咎于性格使然。
赵太太不确定的哼了声,突然迸出的眼神意味深长。
英珍很快道:“你别多想!”说完却很后悔,显得欲盖弥彰。
此时她倒宁愿赵太太觉得是她落伍了。
银制小匙和瓷碗清脆的响碰,愈发触痛了她的神经,蹙眉看向美娟,气鼓鼓的表情,为了一块巧克力西番尼,委屈的似要哭出来了。
就这点出息!说来也二十岁了,在学校胡混这几年,就没见有甚么长进,眼皮子浅,和她父亲一个德性。
赵太太也偏过头打量美娟,再看向她,下颌微微晃动,笑着说:“美娟和你倒不大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