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间,方越隐约感到有人在推搡自己,吃力地睁开眼睛,才发觉外边已经天亮,日光铺洒进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无意识的时候竟然翻了个身,胳膊压到白封身上。
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头发跟鸡窝一样,呆愣地看着白封把他手臂掀开,独自坐起来。
注意到方越炙热的目光,白封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还问他怎么了。见对方一脸莫名,方越险些要以为自己昨晚不过做了一场噩梦。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细腻的梦境,连心理感受都细致无比,甚至第二天还记得一清二楚。
方越因为半睡半醒,睡眠质量并不高,此时嗓音干涩,极为粗哑:“你不是死了吗。”
白封愣了一下,却笑:“你看我像是死了吗。”
方越没回话,从地上坐起来,眼也不眨地盯着白封。视线微微下移,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白封微不可见地蹙眉,却没有甩开。
体温升高许多,虽离常人还有段距离,但再也不如昨夜那么僵硬冰冷。方越抬眸,手随之上移,覆上白封胸口——能感觉到跳动。“咚”,一声,“咚”,两声。这心跳声昭示着生命的活力。
接着,他又移开手,食指抚上对方人中。呼出的热气洒在指尖,令人躁痒不已。白封挥开方越的手,似笑非笑:“你有……”
然而,他没能完整说出这句话。因为下一秒,白封就被方越揽入怀中,整个身子倾了下去。
方越下巴抵住白封头顶,双臂不住发颤,声音嘶哑:“太好了,你没事。”
白封的身体明顿时僵住。他有些不明所以,像是第一次被人紧紧抱住,竟不知所措。要是生人敢突然接近,白封一定早把藏在袖口的匕首给插进去,可此时却不知为何没有那么做,手半悬在空中,不知该放在哪里。
不过他没有烦恼多久,因为方越马上又把他推开,并询问身体情况。
白封垂眸看了眼自己摊开的手掌,又握紧。他看向方越,终于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身体会自动调节。如果出现不良反应,会停止一切活动进行恢复。”
怎么听着那么玄幻,简直跟机器人一样。
“所以,你究竟受了什么伤?”
白封解释一番后,方越才恍然大悟。
原来,白封的异能并非无敌,而是有限制的。每天使用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当然,这五分钟是相对于白封自己的时间。为了能在更短的时间解决更多的敌人,他自身也速度惊人,即使是喝过药剂的方越也难以企及。
而一旦超过五分钟的限制,白封的身体便会瞬间脱力,比常人还不如。而之后会有一段恢复期。恢复期长短不定,期间不能使用异能,虽能恢复行动,力量较之平常也会大幅下降。
不得不说,这是白封的极大弱点。但事实上,几乎没有人能将其逼往绝境。除非像昨天那样,投来一颗化学武器。
白封半眯眼睛:“别到处宣扬,要是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会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我不会说的。”方越直直盯着男孩。
白封被那双眼睛看得有些别扭,匆匆别过脑袋:“啊,谅你也不敢。”
之后方越又问起马珂的事。那女孩在事发之后不知去了哪里,似乎偷偷逃走了。但关于她的身份以及那个杨博士,详细情况白封也不清楚。他之所以找到她,只是因为这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和自己的过往有关。
方越这时才明白,原来白封竟没有一点关于幼时的记忆。
☆、第四十五章
两人之后赶往h市。机车丢在了原地,又没法取回来。没有交通工具,起初几日都是徒步前行。白封的力量似乎一直没能恢复,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半途消失。
然而,仅靠两条腿完成这数千公里的行程实属天方夜谈。他们一路上没找到能利用的交通工具,耽误不少时间。虽然途中碰见不少废弃汽车,但没有车钥匙,又没有汽油,压根没法使用,更没遇见过一个幸存者。
情况越发严峻,记得当时来a市途中还路遇不少活人,但现在所经之处却孤寂萧条,不见人烟。而就在方越怀疑是不是人都死光了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升起寥寥炊烟。
有人在生火?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默契地一齐往那边靠近。随着距离拉近,能闻见空气里弥漫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气味。方越隐约感到不妙,不由放慢速度,通过枝叶隐藏身躯,小心翼翼地窥视。
只见半米人高的火焰直冲天际,焰中央交叠躺着几道黑影,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围在旁边,背对着方越他们。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背影却莫名熟悉。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察觉到动静,突然转身,脸色阴冷。而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却缓和了眉间:“是你们?”
那名男子却是是路肖,而站在路肖旁边,同样一副惊讶神色的,却是陈景宗。方越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巧遇,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路肖右眼及以上缠了多圈白色绷带,像是受了重伤。
“这是怎么回事。”他走近,火光映照脸上,不觉有些烫人,“你们烧的……是什么?”能够看出那分明是人形。
“……是感染者。”
要说明事情原委,时间得拉回三天前——也就是路肖陈景宗刚从空间出来的时候。
一出来,两人都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外面尸横遍野,既无活人,也无异形。似乎所有生物都失掉了性命,无一例外,并且脸部焦灼模糊,成一滩烂泥。
原来,投射到安全营的导弹是生化用武器,弹核装了药剂。虽然导弹本身造成的危害相对不大,但由此带来的毒性雾气却逐渐扩散,缓缓腐蚀了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当时在空间里,路肖皮肤开始腐化并有蔓延趋势,喝了泉水才有所好转。不过虽然抑制了蔓延,已经腐蚀的皮肤却再也无法痊愈。不过,一同呆在外面的陈景宗却安然无恙。也许是泉水的功效,总之直到两人成功逃出a市,路肖皮肤再也没剥落。
他虽然面上平静,内心却无比愤怒——无法原谅,明明还有那么多幸存者,竟敢投射危害性如此高的生化武器。这种导弹的特性就是范围广维持时间长。以后若是再有不知情的幸存者靠近这里,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回想起来,当时那通电话确实模模糊糊提到过“就绪”“已经联系”几个词。说不定,营长不仅放弃安全营独自逃走,还单方面联系中央进行炸毁。
出城后,两人很幸运得搭上了顺风车。车上是一家人,一对年轻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小孩儿。只是没想到三人竟全是感染者,体内都积聚着黑虫。在被异形袭击前,路肖先一步发现异常,并用火解决了它们。而就在这时碰见了方越。
路肖略去空间的事不提,简要说明了情况。方越这才明白,原来当时碰见的“丧尸”竟是被毒剂腐蚀的活人。虽然那里离安全营有段距离,雾气却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了过来。
不过,为什么他没事?白封本就体质特殊,暂且不提。他却从没有过什么奇遇,硬要说的话,大概只喝过那瓶药剂。
此时尸体已被烧得差不多,火焰逐渐熄灭。方越左右望望,确定只有路肖陈景宗两个人:“你儿子呢,在车上?”
“不,他……”路肖犹豫。
陈景宗抢先答道:“我们把他藏到了安全的地方,不用你管。”
方越还没回应,就听白封道:“安全地方?你当时逃去的空间?”
陈景宗神色微动,强作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啊、不记得了?”白封凑近男人,那双深不可测的幽黑眸子注视对方眼睛深处,鼻尖几乎要碰上,“我可是用绳子把你绑得死死的啊,但你竟然就那么消失了。难道不对吗。”
陈景宗整个身子定住,冷汗直冒,内心深处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惧。许是那天拷问后的后遗症,一旦面对白封,他就不自觉地打颤。
路肖皱眉,上前将陈景宗拉至身后,低声质问:“绳子?”
白封半眯眼睛:“闪开,跟你没关系。”
陈景宗看见那宽阔的臂膀挡在前面,不由安心许多,双手紧紧攥住男人臂膀。
眼看情况不妙,方越忙插进两人中间,把白封挡到身后,解释道:“抱歉,是我干的。因为一直问不出吴江父母的位置,太心急了。”
“这么说,李谦说你们绑走陈景宗,是真的?”
“是真的。”方越倒没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
“等等,路肖!”陈景宗扯了扯男人胳膊,摇头,“我没关系的,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事情都过去了。”
路肖回头看了陈景宗一眼,稍显不适地扯了扯手臂,没能扯开,也便算了,又仰头望天——他没想吵。本来就是陈景宗不对在先,吵什么。只是没想到方越会用上绳子,有些惊讶而已。
就在这时,陈景宗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两人齐齐看过去,却见白封不知何时到了陈景宗身后,并死死箍住他的咽喉。
“!”
“白封!你什么时候……”方越差点说漏嘴。看来这家伙早就恢复了异能,可为什么一直不说。那自己一路上处处照顾保护,不就像个傻瓜一样了吗——那人根本不需要。
“这种小毛病早就好了。”白封嘲弄般笑笑,又对陈景宗道,“还是说清楚吧,否则一不小心你脖子可能就断了。”
路肖上前一步,似乎想救人。白封却顺势退后,手更加用力。陈景宗嘴巴张开,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路肖深知单凭自身能力无法对付这种怪物,转而求助方越:“快让他住手。”
方越哑口无言。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家伙根本不会听他的。论武力值,就是自己跟路肖加上也对付不了那家伙。眼下情况,除非陈景宗松口或者白封主动放弃,否则实在难以缓和目前局面。
方越低声回道:“就不能让陈景宗解释吗,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好奇心?路肖想,哪个人会因为好奇心做到这种地步。不过事出紧急,也没办法了。
“景宗,可以说吧。”路肖率先征询了陈景宗的意见,却见对方使劲摆手。
这边,方越也相应做出努力:“白封,你回来。”
“为什么?你不是想要异能,不想知道它的来历吗。”白封不解。
“他愿意说的话当然没关系,但没必要强迫。”方越见白封愿意与自己对话,不由放下心,“何况我不是有你吗。”你可比他厉害多了。
一语既出,另外两人的视线立刻变得有些灼人,方越却没注意到,只顾着把注意力放白封身上,叫其放手。白封一怔,手不由自主卸了力气,路肖趁机拉回陈景宗。方越也同时拽住白封,将两人隔开。
路肖安抚好陈景宗,转头问两人:“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们打算去h市,但没有车。”
“……”男人刚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看了陈景宗一眼,待对方点头,才道,“一起吧,先送你们。”
方越却是一愣。没想到陈景宗会答应,不是才发生过那种事吗。他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陷入沉思的白封,又看向陈景宗:“没关系吗。”
男人面色难看,不适地摸了摸脖子,似乎还在后怕。
“放心吧。”白封抬头,朝他露齿一笑,“我不会问了。”
然而,这不带感情的笑却只给陈景宗带来更大寒意。他低头咬唇:没关系,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他们会后悔的。
汽车的主人是那对年轻夫妇,只不过两人已化作亡灵,飞升而去。四人找到停在树林外的车子,很快上路,朝着h市的方向开去。
每天晚上四人都会轮流守夜,这天的顺序陈景宗恰好排在前头。方越去交班时,那人却留在原地,踌躇不定,似乎想说些什么话。
已是初秋,夜间凉嗖嗖的,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方越抱着胳膊在地上坐下,见陈景宗一直没进去,不由皱眉:“你快去睡吧。”
“不,我……”对方这才下定决心,“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我想向你道歉。”
“哈?”
陈景宗视线一直落在泥土地上:“安全营的事,我很抱歉。我承认,的确是我把吴江父母他们送走,并且去贿赂了寻人屋老板。”他犹豫着,“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第四十六章
方越半晌没做声,陈景宗急了:“你不信我?我是真心的!”
方越长叹一口气,抓抓后脑勺:“嗯,我知道了。”
“那你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再纠结那些也没什么意义。”
纠结?陈景宗一愣,总觉得那番话是说给自己的。不纠结过去吗,可是……那是因为方越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才敢这么说吧。如果他跟自己一样,饱受痛苦而死,还会对仇人如此释然?
总之,自陈景宗坦白道歉后,两人关系果不再像从前那般尴尬。应该说方越态度一直未变,只要陈景宗不再阴阳怪气可以找茬,气氛就和谐许多。
“没水了。”方越关上后备车厢。尽管一再节省,但在到达h市之前,还是用光了一箱水。现在里面只剩一堆空荡荡的塑料瓶。
如今城市边缘的小店铺早被洗劫一空,别说白水,连瓶饮料也没有。路过的幸存者大都不愿意深入危险的市中心,因此周边店铺只剩一个空壳。
“没办法,只能进城了。”方越探头进驾驶座,“汽油呢。”
路肖蹙眉:“油表见底了。”
“啧。”真是祸不单行。
他们从附近的小超市找来城市地图,摊开来看,查找最近加油站的位置,却发现与市中心南辕北辙,相隔极远。
“撑得到加油站吗。”
路肖略一思索,摇头:“不行,中途就会抛锚。”
商议之下,两人决定分成两组,一组去加油站接油,另一组则去市中心,车子停在原地。本来,是准备路肖陈景宗一组,白封方越一组。但陈景宗听了,却有其他意见。
路肖和陈景宗都来过这里。前者是因为出差,后者则是旅游。相比另外两人而言都对这座城市比较熟悉。因此,陈景宗的意思是他跟方越一组,白封跟路肖,免得两人迷路。就算有地图,认路也十分耽误时间,还得小心周遭异形。
他说得言之凿凿,一时之下路肖方越面面相觑,正打算同意,却听白封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陈景宗一怔,略微有些生气:“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很奇怪啊,变得太突然了。方越也是个白痴,竟然就这么相信你。”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一愣,这是躺着也中枪啊,他招谁惹谁了。何况与其说是相信陈景宗,不如说只是不想纠结,自己态度很平常啊。
“这跟你没关系,何况我只是采取最合理的方法。”陈景宗据理力争。
看白封还想说些什么,方越抢先一步开口:“行了,就这样吧。我们两个确实不认路,有人带比较好。”
白封露出奇怪的表情:“你确定?”
方越点头。
“既然如此,”白封朝陈景宗道,“我跟你一起。”
陈景宗愣了愣,略显惊慌地摇头:“我有点怕你,你上次还不是……”
“怕什么。”白封逼近一步,“反正你随时可以逃到其他空间,不是吗。”
陈景宗紧抿嘴唇,死不肯松口,也不答话。
“白封,够了。”方越将他们隔开,又凑近男孩拍拍他的肩膀,压低音量,“我会小心,别多想。”
方越嘴上热气吐到白封耳旁。白封耳朵动了动,猛地捂住它并瞬间拉开距离,耳尖有点泛红。可他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方越见对方逃难般避开,既莫名其妙又有些受挫。看了一眼拍空的手掌,又放下。
最后还是依照陈景宗的建议,形成与以往都不同的组合。路肖白封去市中心,方越他们则前往加油站。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两人之间又生了一种隔阂,一路无言。陈景宗一直在等方越因为白封的无理向自己道歉,可直到加油站,方越才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分头行动。如果遇到虫怪不要用火,先把它们引开。”说完,便拿着武器率先跑进了值班室,独剩心情不悦的陈景宗留在原地。
刚打开门,便扑面而来一股灰尘,带着刺鼻的霉味儿与尸臭。像是长久未经使用,角落蛛网张结,青苔甚至长来了地上。
尸臭来源于值班室桌下的一具枯尸,尸身凹陷,辨不清容貌,甚至连性别也分辨不出。指甲盖大小的苍蝇嗡嗡作响,盘旋围绕。它的孩子蠕动着白白胖胖的躯体,来回穿梭于尸体头颅间。
若不是比这还恶心的场面见多了,方越铁定会立即吐出来。而现在却只是皱眉掩鼻,便无视它去翻找油桶。
外面明明是白天,值班室却光线暗淡。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没有油桶。还有个铁柜没找,但上了锁,方越折腾半天也没打开。
他扫视屋内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到了尸体身上。蹲下去屏住呼吸翻找衣袋,却只摸出一些滑腻的恶心玩意儿。在头颅里外快乐玩耍地蛆宝宝被方越的举动吓了一跳,争先恐后地从鼻孔口腔钻了进去。霎时,口鼻处挤满一堆蠕动的白色生物。
“——”
方越不想再看,正打算起身,却注意到尸体口部有些不对劲。那堆白色使劲往里挤的同时,一个亮晶晶的玩意儿被推了出来。
他试探着伸手去拿,手指穿过蛆身,竟捡出一把铜钥匙。几只蛆缠上方越食指,想顺着往上爬,却被方越甩掉,“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方越不确定这是否是铁柜的钥匙,尝试着去打开,尺寸恰好合适。他心里一动,钥匙轻轻旋动——“咔哒”,门开了。
铁门许是生锈,拉开发出“吱吱呀呀”极大响动。然而,等看清铁门里的东西,方越却怔住了——不是油桶,也不是任何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人蜷着身子坐在柜子里,并不见得枯瘦,相反面色红润,看上去十分健康。可双眼却死气沉沉,如同失去了生气。
一个人,不知为何被反锁在铁柜里,也不知被锁了多久,存活的几率还有多大?
方越没敢贸然接近,有种关上铁门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冲动。然而不幸的预感言中,人体开始起伏气泡,并发出一连串熟悉的“咕噜”声。
靠!方越眼疾手快甩上铁门,转身就往出口跑。进出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合上,他去扭把手,竟生生将其旋了下来——门被卡主,无论踢拉踹推,都动弹不得。
再回头,却见密密麻麻的黑虫从铁柜缝隙钻出,极速朝这边逼近。方越下意识想摸出打火机,却想起这里是加油站,不当操纵很可能会引起爆炸。可眼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如果出口正常,还能引虫子出去对付,但是现在……
“方越,里面怎么了?”这时,陈景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有异形,快帮我弄开这门!”说话间,已有几只虫子爬上方越鞋面。他抖下它们,翻身跳上桌面。
外面不知在忙活什么,半天也没动静。黑虫很快涌上桌面,方越退无可退,一咬牙:“我放火了,你小心!”
话落,便把捏在手心里的打火机点燃给扔了出去。瞬间火光大起,虫子们很快死在焰火之下。可这里十分窄小,器具相连,而最糟糕的是,这张桌子是木制的。
总之,黑虫引发的大火在它们消失后并没有同往常一般熄灭,反而攀着可燃物迅速扩散。方越只好跳下桌子,手臂不小心擦过火焰。可他混然不觉,继续撞门。
这时,陈景宗幽幽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没用的,我堵死了出口,你打不开。”
方越愣了几秒,紧接着压抑不住的负面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有不解,有失望,而更多的却是激怒。他咬牙切齿:“陈景宗!你到底什么意思!”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是复仇。”
“哈?”方越青筋暴起,额头热汗不止。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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