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水娘,是秀水村的人。以前战乱,丈夫死了逃到那里的。这孩子叫吴弃,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在战场上捡的,养着他防老,你们行行好,不要杀我们,不少杀我们”
“来人,带他们回去关起来,记住,不要饿死了。”
接下来,我和‘水娘’又被带了回了地窖,那里整天都是黑的,唯一有亮光的时候就是来送饭的时候,可惜,那点时间太短了。
‘水娘’的精神有些崩溃,每日都在哭着,直到昏过去。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但我知道,事情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那些强盗看样子也还算细心,他们回去秀水村打听是否有我和水娘这个人,再去县府打听,我说的那些事是否真的。而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
在黑暗中,人总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漫长。‘水娘’醒过来,已经不哭了,只是蹲在角落,像是一个泥人一般。我偶尔去和她说几句话,她那时也跟我聊。
说她丈夫去当兵打仗,到现在四年过去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儿子生病了,她没钱,这才做了这件事。她的话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话,有时却是翻来覆去讲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还不是送饭的时间,地窖的开口被拉开。一瞬间,我和‘水娘’的眼睛被刺的睁不开。
终于,我和‘水娘’被救了出去。这山寨已经被攻破了,山寨里强盗都被引到山下去了,这里没几个壮年,所以很轻松就被官兵攻进来。
女人、老人、小孩都被官兵围在一堆,他们瑟瑟发抖着。小些的孩子被女人搂在怀里,大些的孩子,眼睛里已经有了仇恨。
“你没事了!?”陈叔文见到我,一把冲上来,抱的我很紧。
看样子,他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脸色很差,像他这样注重仪表礼仪的人,此刻竟然是头发凌乱,眼睛通红,一副憔悴到极致的模样。
问了下,我才知道我被关起来原来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水娘在县府中天天以泪洗面,陈叔文也是愧疚不已,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山下的强盗因为负隅顽抗,被打死了不少,活着的都被捉了,打算不日就送到中擅国去。
“县长史有令,此处人全部原地射杀!”一旁做主的官兵大声喊道。的确,这些妇孺已经没什么用了,将他们也捉了送去,人太多了,路上不好管理。
“慢,武子威,你也算是将军,怎么能如此对待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陈叔文一把拦住武子威,满脸不赞同的说道。他一向不赞成伤害百姓,这也是导致陈叔文到如今郁郁不得志的原因。
战场上死人,杀死对方,陈叔文也无法可说,比如刚才在山下发生的斗争。但在这里,让他眼睁睁看着一地毫无反抗的女人孩子去死,他接受不了。
然后,陈叔文和武子威开始了激烈的争吵声。直到有一个女人猛的站起来,凄厉的大喊道:“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孩子。”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此刻正哭的一塌糊涂。
喊完后,这个女人猛的将头撞向了一边的石头,顿时,血流了一地。那两岁左右的孩子哭的更加响了,又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从人堆的冲出去,抱着那女人孩子开始大哭。
我看到那女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听清。这个女人的死,似乎激起了一些什么,有两个老人大喊着贪官污吏,然后也自杀了。
陈叔文胸口起伏的厉害,喝道:“你看!你看啊!”
武子威最终叹道:“放女人和孩子走。”
人群开始慌乱起来,不停的磕头,然后匆匆哭喊着往山下跑去。直到山上的妇孺跑的一个人都不剩,我徒然觉得一股疲惫从身体里升上来,忍不住一个踉跄。陈叔文接住了我,道:“下山吧,你姨娘很担心你。”
☆、第九章
这半个月也是拖垮了我,每日活的提心吊胆,命由别人掌握的时候,人总会过的特别辛苦。等下山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便昏了过去。
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所以这是很舒服的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水娘肿着眼睛,正在床边看着我。
“你醒了,来,喝点水。”水娘匆匆去倒水了,过会儿又喂给了我。我抬头看了下,还是在县长史的客房,便问道:“我睡多久了?”
水娘听了,却猛的开始大哭。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她气的身体发抖,手指着我,眼泪不停的从眼睛里流出来,嘶哑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出了事,让姨娘怎么办!?弃儿啊,你若出了事,姨娘如何去见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下次你若再瞒着我做这等事,姨娘便一头碰死在你面前,呜呜”
水娘如此崩溃的模样我是第一次见到,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有些事,我是必须去做的,毕竟我不愿再走前世一样的道路了。在知道重来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决定了,若不能登顶,我宁可早早的死去。
下了床,我只能拉住她的手,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她的怀里。这是我唯一能安慰她的方式,因为我不能作出任何我不会再去冒险的承诺。
水娘紧紧的抱着我,她的眼泪不停的砸在我头上。我知道,她懂我的,所以她才没有逼我发誓。
好久,水娘终于不哭了。她抹了下眼睛,将我扶回床上,自己就出去了。过了会儿,水娘给我端来了一碗莲子粥,味道甜甜懦懦的,很好吃。吃完后,水娘不让我起床,说是让我躺在床上修养,她便坐在一旁,安然的绣着手中的一块手帕。
等到了中午,陈叔文穿着蓝色的士子服来了。这身衣服面料不错,和第一次见他那时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能相比。
水娘原本是挺喜欢陈叔文的,希望他能和我多处处。可如今,她却有些不愿看到陈叔文。我废了些功夫才将水娘劝走,见陈叔文面色愧疚的看着我。好人既然做了,我不介意好人做的彻底一些,便笑道:“陈先生,坐啊。”
陈叔文点了点头,有些拘谨的坐到了一旁。一时间,我们都没什么好说的,过了会儿,陈叔文又起身道:“吴弃,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你一个孩子,我不该叫你去的,我很惭愧,真的。”
我摇了摇头,道:“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见我沉稳,一般的村人大多粗莽无知,很难将事情办好。我这不没事嘛,你不必愧疚。”
“要的,要的。”陈叔文却连连摇头。
我一笑,这陈叔文如今到底还是少了些气魄。我将话题一转,问道:“陈先生,我见县长史还算提携你,你要留下来吗?”
陈叔文愣了会儿,才叹道:“我也不知道,实话于你说。这几年,我虽周游各国,可却一直没什么君主愿意器重我。县长史待我的确不错,也许没有其他人愿意像县长史那样愿意礼待我了。可是县长史他没什么大志,他的一生也就只能局限在这里了。唉,你说我和你说这些干嘛,想必你也不太懂。”
“陈先生,我懂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以前,水娘和我说过。她说,做事不要瞻前顾后,不要怕走到尽头是死路,也不要怕没了后退之路。我们在乎的是这一路走过看到过的风景,不必在乎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陈叔文听了,神色有些恍惚。嘴里念叨着我说过的话,最终猛的喝了一壶桌子上的茶,大笑道:“我白活了这二十年,你说的对,这里不是我就留之地。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终点!”
陈叔文心结已开,接下来,我又和他聊了几句,陈叔文就告退了。两天时间匆匆而过,我已经能下床乱蹦乱跳了。
我和水娘本要离开,但因为陈叔文也向县长史提出了告辞,继续周游下去的想法。县长史为人到开通,和陈叔文依依不舍了一番,打算给他办一个饯别酒席,随后送他离开。我和水娘和陈叔文关系不菲,便也被县长史硬留下来了。
酒席在三日后,水娘是个安静的性子,整日在房中不出去刺绣。可是苦了我,没有事情做,哪能在屋中呆的住。
第二天中午,我央求了水娘好久,便怀中揣了水娘给的一些铜钱上街去了。上街之前,水娘嘱咐了我好久,这里小心,哪里当心的提点了一大堆。这个世界的女防还是有些重的,街上虽然能看到女子,但终究不多。尤其是未嫁过人的女子,那是更少了。
原本水娘住在秀水村,村中人为了生计,到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如今,她住在县长史的客房中,却不好乱逛,让人说了闲话。
我到是没什么关系,在县长史的府中住的久了,府中的仆人也多认的我,没什么为难的让我出了门。
出了府门,我其实也没什么事。见到有个卖包子的,便买了两个,这包子味道不大好,里面的馅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很怪异。包子也没发酵,估计吃的就是个热乎而已。
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我又开始想人真是很有趣。我那时被发配到蛮地的时候,饿的发昏,看见树皮都恨不得去咬两口。如今在县府中呆了不过几天而已,伙食才刚好起来,这包子竟然已经有些吃不惯了。当然,想起这个,不过是更加让我肯定要成为一个帝王的决定而已。
“算命,算命,一天三卦,只算有缘人。”
瞥了眼旁边的骗子,我咬着包子,没任何停留的打算走过去。那骗子大约见我是个小孩,竟然急匆匆从摊子处跑了出来,扯住我的袖子道:“算命,一天三卦,只算有缘人。”
我嗤笑了一声,道:“一天三卦,还只算有缘人?我都要走了,但却是你硬要扯住我。这样,我怎么还算是有缘人呢。这有缘人,莫不是你来说的算的?”
这骗气大约五十几岁,但是生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白头发、白胡子。不过,他以为他这样我就会相信了吗?
“小娃娃好生的牙尖嘴利,一天三卦,早上我已经为人补了一卦。刚才我心血来潮,便为自己补了一卦,卦中显示第三卦的有缘人马上要从我面前走过。我一台头,看到的便是你。呵呵,我卜卦,算到了你,我拦住了你,你来算了,可不就是有缘人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被你绕晕了。总之一句话,我没钱,这样你还算吗?”我颇为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骗子。
骗子一愣,眼中挣扎着,最后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钱?”
“真的没钱。”
“好吧,把你手中还未吃的一个包子给我。今日,我为你算命的恩情就算两清。”骗子一脸肉疼的说道。
“小孩的东西你也要?”我嘲笑道。
骗子仔细盯着我瞧了会儿,笑道:“不要了,不要了。你给我,我也不要了。但你要记得,你欠我一次算命的钱。等将来,你要还啊。”
“好啊,那将来还你。今日,你给我免费算吧。”我坐到了他的摊子前,笑道。他的摊子两边各自挂了两条横幅,左边是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右边是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我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很久,呢喃道:“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哈哈,哈哈。”我笑的肚子疼,真的。我用情一世,到头来,可不是大梦一场吗!?
“莫要笑,也莫要哭,那终究是前尘往事了。”骗子悠悠的说道。
“呵,你要为我算什么?”我看着骗子,平静道。
“那你想算什么?”骗子摸着胡子,笑道。
“算一算我来自何方吧?”
“不知。”
“你到诚实,那再算一算我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贵不可言。”
“是吗?那你知道我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吗?”
“不知,无论你选择怎样的路,你终究只会得到一个结果。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上天欠你的,无不管你要不要,它都会还你。”
“无稽之谈,我从来就不相信算命的。”我从摊子前的座位上下来,今日,我已经不打算在算下去了。
那骗子笑呵呵的扯住了我的胳膊,从摊子的下面拿出了一副画。将它放在我的手上,笑道:“我总共有画七幅,五幅已经送了出去。今早,我给了另一个人一幅画,他也说我是无稽之谈。不过没关系,这是最后一幅,是留给你的。记住,没人的时候再看。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今日对你的算命之恩,赠画之恩。将来,你若要杀我,我希望你惦记着这些恩惠,留我一命。”骗子说完,只顾将画往我手中一塞,今日开始整理起了摊子,随后竟然推着摊子走了。
☆、第十章
“弃儿,你在看什么?”水娘收拾着东西,见我仔细的盯着一幅画瞧着,便问道。
我匆匆合拢了那幅画,笑道:“没什么,昨日我出去。有个骗子送了我一幅画,我看看画的是什么。”
“哦,那画的是什么啊?”水娘笑道,心情似乎颇为不错。
“画了个小鸡吃米图,难看死了。”我一副嫌弃的表情,配合着脸上夸张的表现,将水娘逗的笑了会儿。过会儿,等水娘出去了,我以极快的速度拿出了那副看似被我随意一放的画。
画中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他穿着庄严而华贵的帝服,站在几百米长的祭坛上,手中握着一纸祷文,正是在祭天。祭坛的下方,跪着一排排的大臣,士兵一列列的在一旁冷冽的站着。
看着这画面,我仿佛看到了当初周临峥登基时的场面,恢弘、庞大。跪在祭坛下面,那一瞬间,即使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仍旧为当初那个新诞生的朝代感到自豪、骄傲。胸膛中的心在猛烈的跳着,一股难以欲言的情绪冲向我的大脑,这个朝代,是在我的见证下才成立的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执迷于成为开国功臣。不止是为了荣华富贵,还为了那一瞬间的激动,也为了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
不过这画中的男人,此刻却不是周临峥了。我对画中的男人有些陌生,但我还记得自己三十几岁的样子,五官彻底长开,脸型棱角分明。虽不是俊秀异常,但也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我不知道那个骗子送我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这幅画我却是不能留下来的。独孤王朝虽然破灭了,但天下终究没人称皇过。我不能留着这样一幅画,以后给别人留了把柄,成为了出头之鸟。
拿出火折子,不带一点怜惜的烧了那幅画。画在空气中快速的燃烧着,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匆匆将灰烬打扫干净,又悄悄的将这些灰烬埋入了外面院子里的树下,我这才松了口气。
画中的事暂阁下,日后,水娘到还无意中问过我画在哪儿。我只说找不到了,她随后也就不再询问了。
第二天。
县长史命人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是给我的,面料细致柔软,是锦澜国特产的锦布,市场上卖的极贵。样式是标准的士子装,和汉服有些相似,只是简单了些。
衣服是白色的,到没什么图案,就是在衣领边和衣袖边绣了些我看不懂的花色。脱下了平时穿着的那身野小子打扮,猛的换上了这套白色士子服,还真有些不习惯。
待会儿,我也是要出席宴会的。昨日,县长史还找人来教了我些礼仪,让我学了一个晚上。这些其实不用担心,我都是会的,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学了半天,最后那老师还直夸我天才。
到了中午,便有人来请我。水娘是不能去的,只是在客房中等我。去之前,暗中嘱咐我,让我莫要乱说话,多看、多听,不要多做或多说什么。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笑着全部应诺了下来,便跟着那请我的小厮走了。辗转到了客厅,这是县长史平时邀请友人的地方,现在客人来的还不多。陈叔文坐在县长史的旁边,两人仿佛忘年交般不时的说上几句,看上去关系不错。
见我来了,陈叔文便让我坐到他身边去。我朝县长史行了礼,却摇头拒绝了陈叔文的提议。今日我能来,不过是县长史看着陈叔文的面子上。而且坐在末尾还算好的,坐上了首位,待会儿人多了,难免有人不舒服。
县长史见那孩子进退有据,此刻规规矩矩的坐在末座。眼神不卑不亢,举止宛若真正的世家公子,一举一动皆是自有一股气质在其中,顿时暗中点了点头。
渐渐的,客人多了起来。最后县长史更是起身,带着陈叔文亲自去迎人。来的人,多数都是有些年纪的,对待陈叔文,都仿若一个个慈祥的长辈般,也没什么为难的。人落座后,门外才进来两排婢女,手里捧着一碟碟的菜肴放在宾客的面前。同时,客厅背后的帷幕中响起了阵阵的弦乐之声。
仔细看了下,这帮人中混进来的草包不多,一个个说起话来还都是引经据典。此后,趁着酒兴,更是作了几首不错的文章来给陈叔文送行。陈叔文喝了几杯酒,最后高喝一声:“笔来!”随后,他还真做了一篇相当出色的文章。
这饯别宴的气氛很好,我却只是默默的坐在最后,看着远处的热闹的。这里面,让我看重的人几乎没有。
他们做文章或许挺好,但他们最多只能当一个成功的学术论文者或者是成为一个优秀的老师,真正的出谋划策,这帮人估计是不行的。不过,跟这些人相处好还是有必要的,没有一个好的名声,那么起点就会很难。
如果现在有个人,他是独孤氏遗留下来的皇族,他去大路上高喝一声,肯定又不少快要饿死活不下去的人愿意跟着他。他们不是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人,而是他们相信独孤这个两个字。
但相反,以我如今的身份去大街上喊,保证没人愿意理我。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跟着我,愿意辅佐我帮我打天下的。当然,谁叫我现在是一个没一点名气的野小子呢。
我也上去找人喝了几杯酒,但没有和人深交。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能给人留下一个死命巴结的印象。
文章做完后,众人都有些累了,便安静了下来。县长史拍了拍手,外面这次进来了七八个歌姬,歌姬样貌都算是中等,领头的那个样貌最好。这舞蹈也不错,虽然不够开放、,但胜在有一股温雅的气质,到也让我看的津津有味。
谁知,舞跳到了一半,县长史府中那管家却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还粗鲁的推倒了两个挡着他的歌姬。
“大胆!许管家,你这是干什么!?”见惊扰了客人,县长史将手中的酒杯往案桌上重重一放,怒道。
这许管家和我几面之缘,算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今日这番,想必是有了大原因了。果然,许姓管家磕了个头,急道:“老爷,门外来了一队仪仗,他们说要见你。我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周国的使臣。您看”
县长史眉头一皱,周国的国力一直比褚云国和中擅国要强,所以褚云国和中擅国虽然联合起来抵抗周国,但还是签署了一些不平的条约,每年都要给周国一大堆的供奉。
这周国本来这些年由于周王上的年老智昏,国力有些下降。可不久前新继位的王上却是个英明的君主,他虽然是杀兄弑父登上的王位,但如今朝中没有一个不服他的。本来褚云两国还想趁机做点事儿的,朝中也有一些大臣提出主意,不过见了周国新君的手段后,全部老实了下来。
这周国一直是褚云国的心头大患,也不知道周国的使臣来干什么。就算来了,不去见他们褚云国的国主,来找他这个小小的县长史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不过若真是使臣,他一个小小的县长史还真惹不起。当即,县长史起身,挥手扯去了歌姬,幕后的弦乐之声也停止。
“周国使臣来了,众位,我褚云国虽然弱小,但这气势却不能弱了!走,和我一起去接周国使臣!”县长史整理下仪容,笑道。
“自当,自当。”
“同去,同去。”
“”
我自然也混进了人群里,到了门口一看。呵,还是熟人。那人穿着黑色的士子服,大约三十几岁,颌下长着一丛打理极好的胡子。面容消瘦,眼睛微微的眯着,不时的透出些精光。
他叫公孙修,是周临峥的左膀右臂,极为的忠诚。当然,这人心肠也很黑,做事不折手段。周临峥很信任他,他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一生中,为周临峥背了不少黑锅。
可以说,这公孙修是个孤臣,只有周临峥一个人知道他所有的功绩。而大多数人的眼里,公孙修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
那时,周临峥死之前将他的孩子托付给我,军队也被我掌握着,朝中可以说我是一手遮天。公孙修拖着老迈的身子,跪在我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我发誓绝没有篡周之心,以后定当将政权还给小皇帝。
我发了,此后公孙修老实的可以。朝中从不与我做对,更是教导小皇帝要尊爱我。可是啊,这老狐狸果然不可以相信,小皇帝周忱怿刚亲政,他就开始帮着周忱怿夺我兵权,在朝中排挤我。
而在我被周忱怿抄家发配的那天,公孙修也在家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据说他死之前,还是大笑三声才死的,死的了无遗憾。
看着他我就来气,恨不得扇死他,竟然敢搞我!这次我重来一世,说不得以后让他吃点苦,再亲手灭了他寄予厚望的周国!
☆、第十一章
“这位大人不知”
“公孙修。”公孙修打断了对方的客套,直接冷淡的报了自己名字,接着又道:“不必与我客套,这是你们褚云国聂国主的亲笔公函,看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县长史拿过了从公孙修递过来的公函,却没有打开,而是笑道:“站在门口岂是待客之道?几位里面请,也好歇息会儿吃些水酒。”
公孙修一甩袖子,仪度翩翩的朝里进去。接下来的日子,他就要和这县长史合作一段时间了,打个招呼也是必要的。公孙修应该是轻装出行,后面只带了十来个人的护卫,士子模样的人两人,年龄均和他差不多大,但明显是以他为主。
还有一人,却是有些奇特,穿了身黑色的士子服,衣服有些凌乱。更糟心的是他脚上却只是穿了草履编制的鞋,那不太干净的脚背和脚趾全部裸/露在外界,看到的人都是微微皱起了眉。不过他似乎和公孙修的关系不错,竟然是和公孙修并排而立。
这公孙修暂且不是我能对付的,索性偷偷观察了下那其余几人。不过,我更关心的却是那黑衣的少年,这怪异的打扮,想必他就是少年时期的黑羽了吧。我到没想到,这黑羽年轻时游历还曾投到过周临峥手下。
前世,这黑羽最终是投靠了乾元国。出了不少主意,我认识他是因为在他的计谋下差点被他一把火给烧死了。那时言初还活着,强行帮我卜卦找出一线生机。我自然安然无事的活了下来,随后我却是否极泰来。攻破乾元国的时候,这黑羽要跑,但偏偏被抓住了。
我到是想要他降来着,他死活不肯,我本打算先将他囚禁起来再说。可就是被关起来了,这黑羽还会不让我省心,还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他也倒霉催的,被言初给逮住了,然后就被言初给杀了。
说起来,我前世最信任之人便是言初了。初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言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讲大话的书生罢了,收留他是看他可怜。那时我懵懵懂懂,起初言初帮我出主意也不过是在长安出出风头,便只以为他有些小聪明,也不当回事儿。直到真正有了战场经验,我才知道言初的算计有多恐怖。
不过可惜了,言初一生为我做的强行逆天改命之事太多。最后为了给我续命,活活给耗死了。若是那时他不是死的早,想来我的后半生也不会那么惨吧。
等我回过神,却见到公孙修和县长史已经聊起来了,气氛也不算太僵,只是这原本单纯给陈叔文的告别宴却是毁了。陈叔文是白身,不方便依旧坐在县长史的身边,已经退了些位置下来,坐到中间去了。
黑羽原本坐在公孙修的旁边,许是感受到了我在看他,猛的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被他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立时拿起桌子上的酒樽朝他示意了下。黑羽一愣,随后也是一笑,端起自己桌子上的酒樽喝了。
随后,黑羽附耳在公孙修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公孙修微微点了点头,黑羽便笑的有些孟浪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被他笑的不自在,便朝陈叔文看了眼,想让他来帮忙顶一下。陈叔文也是个聪明,当即也起身走了过来。
“左颍,黑羽。”黑羽不甚客气的直接坐落到了我的旁边,双腿一盘,笑道。
“褚云,吴弃。”我也笑道。我到是想不到,我和黑羽也有这样心平气和一起喝酒的一天。不过真是奇怪,周临峥也算是个出色的君王,黑羽这样的人如果投靠过他,他不应该还会放他离开啊。
这会儿,陈叔文也到了。只是这案桌有些小,黑羽先到,已经坐了我旁边,陈叔文却不好坐了。这陈叔文此刻到也有趣,竟然拉过了旁边空余的案桌,拼成一张桌后,坐下介绍道:“陈地,陈叔文。”
“呵呵,我们今日一同饮酒也是缘分,来,先干一杯。”黑羽笑着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杯酒,昂头就喝了下去。
我和陈叔文对视了眼,没办法,也只有喝了。我前世喝酒到不在话下,毕竟已经练出来了。只是现在的这具身体还没习惯,多了几杯,我便感到血气有些上涌,脸有些发烫。
“你不能再喝了。”陈叔文捂住了我的酒杯口,说道。
黑羽被挤在中间,他也不嫌尴尬,一直乐呵呵的的笑着。他往陈叔文处看了看,便笑道:“陈公子,我见你还是白身,不如来我周国可好。周王上雄才大略,是个值得追随的君主。”
陈叔文皱了皱眉,终是摇了摇头,道:“好意心领了,这周国我也去过,国君的确是个好国君。可惜,我却是不会去的。”
“为何?”黑羽来了兴趣,问道。
陈叔文一叹,幽幽道:“他的有些做法我不能认同啊,杀父弑兄登上的王位,在看他登上王位以后做的事,手段都是严厉至极。我若去了,心中不认同就不能尽心尽力为君主办事,不能尽心尽力为君主办事就会愧对君主给我的俸禄和官位,所以,我不能去啊。”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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