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走,赵澜一下起身,十分不解,圣皇是不喜伏大哥?
朕有纳四海之心,更有络天下英才之意,大顺朝堂之上,多少尽数是它国之人,朕如何会莫名待人不喜?周显将方才的战报收起,又拿出几张元氏纸写起回复来。
既如此,方才圣皇为何迟迟不叫伏大哥起身?分明有意折辱。
周潮不由嗤笑了声,小君子怕是误会了,伏逸虽有才德却过于浅薄,于朕而言,他如今如同小儿背书,虽瞧着满腹经纶,可若实际比来,他甚至比不得一县之令。
圣皇这就有些不讲理,朝堂诸公如今皆是大顺栋梁,可原先他们年轻时,也不过是如伏大哥一般。伏大哥是可造之材,缺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叫他运用自己所学有施展才华的地方罢了。
朕若不同小君子讲理,方才伏逸就不是如此简单就离去了。
赵澜拧了拧眉心,肯定道:圣皇如此说,那就是有了偏见不喜伏大哥。
周显搁下手中之笔,瞧向赵澜的目光流露几分锐利之色,是又如何?
赵澜噎了下,一时到不知如何回答了。
那那
周显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有些心烦,这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思绪。不是国事繁忙的心烦,也不是朝堂权谋的心烦。另一种,叫他有些无奈却又想愤怒可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烦。
罢了,朕累了,小君子若是不愿继续争辩就先回弘昌馆去好生休息。伏逸与你姊弟二人一同长大,感情亲厚。他不愿入大顺为官,你也逼迫不得他。朕留他于你身侧,小君子说来该念朕的好才是。
唉。赵澜叹了口气,我只是绝对亏欠伏大哥罢了,老师为我赵氏尽忠而亡故,我姊姊又叫圣皇许给了许大人。
赵姬?
嗯,原先在南赵时,伏大哥心悦我姊姊,这本是大好的姻缘,可惜
周显眉头不自觉舒展开,笑道:小君子也不必多想,伏逸说不得是才到神都,难免有些坚持。日后想通了,想来伏氏子弟也不会浪得虚名之辈,朕自会征辟于他。
当真?赵澜有些惊奇于周显的态度转变,此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周显复又招手将赵澜引于身侧落座,方才心烦之思尽去。
第57章帝无长情
寒冬冷月时,这天色也就暗的早些。不过申时,宫中各处依照规制已经陆续点了宫灯。
甘泉宫是圣皇往日时常居住之地,自然布置十分妥善。四周的铜盏,方才也陆续点上了烛火,这会儿倒是亮堂堂一片。
圣皇,可要用晚食?
见圣皇摆了下手,寇连进也只得应了声,而后往一侧小心退去。
半晌,周显才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赵澜方才就已经离宫,只他走后,周显不由有几分悔意。
若当日未曾许配了赵姬,如今成全她同那伏逸就好了,想来赵澜也会心中喜悦。如今却是难办,而且偏生他许配之人还是许典。
若是寻常小官,周显不在意想了法子叫二者和离,再将赵姬配予伏逸就是了。只许典乃是大顺肱骨之臣,周显也只得无可奈何。除此之外,到还有一事搅的周显有些忧心。
不过现在瞧来,赵小君子怕是还不知晓。赵姬有心看护赵小君子,伏逸也去空悬寺见过了赵小君子,怕也是得了赵姬嘱咐,轻易不会告知。
虽知晓如此,周显到底有几分不放心。
可事已至此,周显头一次感到回天乏术的疲惫之色。
弘昌馆。
赵澜这会儿正拉了伏逸一同用晚食,屋子也放置了炭火,自是不显得寒冷。原本伏逸自觉失了礼仪,不愿同赵澜同行而用。无奈赵澜一番劝说,伏逸不好违逆,也就落座了。
待用了晚食,赵澜舒展了会儿身子,笑道:我左右无事,就回房中瞧书去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早不是那个君王子,伏大哥只当是我的哥哥,在弘昌馆中随意就可。
嗯。伏逸稍稍点头。
赵澜笑了笑,神情颇为放松就要离去。只等他到了门口处,伏逸忽道:君子,你与大顺周皇
赵小侯爷露出几分不大好意思的笑容,圣皇时常教导我,待我甚好,我只是十分敬重他罢了。
伏逸快速瞧了赵澜一眼,他知晓赵澜未说了实情。
他来之时,赵姬也隐晦提点了几句。加之今日居室之中,那周皇于赵澜的言语间,实在有些过分熟络及暧昧之色。
半晌,伏逸才道:君子,人活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我有些逾越了,但也请君子听我一言。帝皇无长情,再则您曾也是贵胄子嗣,若后世史书之上于此事稍作记载,您留下男侍之名,便是只有短短五六字,却又置赵氏为何地呢?
再则,侯爷只有君子一位男嗣,日后君子自当娶妻生子。我来之时,赵姬也同我言明,待她从空悬寺回神都之后,便为君子物色人选。故君子还请把握几分分寸,莫要失了心智才好。
伏伏大哥。赵澜面露几分羞愧之色,我知晓了,至于娶妻一事,伏大哥不必忧心,姊姊同我说过,到时依照姊姊安排就好,我全无意见。
说罢,赵澜再不能留下,只急匆匆回了房间。
待关了门,赵澜虽颇为有些头疼伏逸所说之事,只到底也不曾叫他多少为难。这些时日愈发同圣皇亲厚,赵澜也早思来想去想了不少事宜。
虽不曾理了头绪,可赵澜仍旧心情不错,总归还年轻,也不愿想的太过深入。日后之事,自然是日后再说。
如此赵澜也就安然入睡了。
不过夜半时分,赵澜忽听耳边传来隐约什么东西快速划过空气的破音之声。如今有了衡芜香,赵澜虽不再做噩梦,可这睡眠也说不上深。有时夜间不知什么吵嚷了他,他也就迷糊醒了。
赵澜翻了翻身,那破空之声仍旧未停止。如此,赵澜索性掀开了帷幔从床上起身。
一会儿功夫,外头守夜伺候的宫役立时小心进来查看,却见赵澜坐于床边。
外头是什么声响?
年纪大一些的宫役给着赵澜披上了衣物,这才道:是伏大人在练枪,好一会儿了。我们也不敢去制止,只是吵嚷了小侯爷,不若我等去同伏大人说一下。
如今几时了?
丑时了。
赵澜皱了皱眉,此刻正是夜半时分,伏逸为何此时起来练剑?外头可也真是天寒地冻之时。
我去瞧瞧,动静轻些,不要吵嚷了伏大哥。
宫役自不违背。
赵澜稍稍穿戴了,出了廊檐走了段路,很快就瞧见伏逸散着发在小花园那儿练枪。他的动作极大,点、刺、横、扫,一举一动都极为大力凶猛。
约是起的匆忙,伏逸这会儿披散着头发,也不过着了单衣。如此单薄,这会儿却是满头大汗,眼中更是布满了红色丝血。分明已经疲惫至极,伏逸也不曾停下,像是在逼迫自己一般。
赵澜张了张嘴,却又叫不出伏逸来,只得站在廊檐之下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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