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必须辨明顾臻的变化,他似乎,更像一个政治家了,不能说不好,但
顾臻的手机铃响,他接起,那边道:“顾市长,起床了吗?”
顾臻微笑:“刚起。”
高宇沉默,他观察到了顾臻的两种变化,更坚硬的,和更柔软的。
他想,二者大概紧密相连,不可分割。
钟嵇同在颁奖礼的现场,他26岁获得该奖,排除他提前升入大学的几年,麦茫茫获奖的年龄,和他只差一岁,她玩笑说:“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说,我很开心,因为离钟嵇又近了一步。”
钟嵇问:“为什么说‘换做以前’。”
“在飞机上,我遇到一个女孩,是我昳中的学妹,她现在PhD在读,她说一直以我为榜样,我给了她很多激励——就像以前的你之于我,你对科学有着纯粹的追求。”麦茫茫曲折回答,“以后我依然会不断地探索,但是我明确,我不会成为你了。”
她说:“你告诉过我说,明智的人,懂得规避痛苦,而非追求快乐,幸福在于平静。”
钟嵇接道:“你明知道,你的选择,使你未来将很难有纯粹和安宁。”
“我却并不感到遗憾。”麦茫茫盯着戒指,合拢掌心,“科研这条路,不是我一个人的选择,是顾臻和我一起选的,同样,从政这条路,我也要和他一起选。”
相处多年,合作多年,钟嵇和她亦师亦友,有无言的默契。
主持人念出麦茫茫的名字,她落落大方地走上颁奖台,清冷又明亮,陆岑希姗姗来迟,坐在钟嵇旁边:“茫茫有说,确定结婚了吗?”
“她没提。”钟嵇看着麦茫茫致辞的手稿,“但是,她已经有了答案。”
纸张末尾的致谢,写着:
Thanks my husband,
no matter you are beside me or not.
十二月叁十一日,晚上十点,麦茫茫回国的飞机降落,离开机场,她打车前往昳江的观景台。
偌大的广场平台,实行流量管制,人不多不少,麦茫茫站在江畔的护栏后,等待着新年的烟火。
身旁的一家人是祖孙叁代,女孩焦灼地倒数,她的爷爷说:“你有没有看报纸,今年的烟火,和十四年前的,出自同一个设计师,还一模一样呢。”他感慨,“那一年的烟火我记得,是这么多年来最漂亮的。”
十四年前的新年,她和顾臻正式在一起。
与年龄等长的时间击得女孩懵怔:“十四年前?”
爷爷比尺寸:“十四年前你还是个小婴儿,转眼你就这么大了。”他嗟叹,“回不去,回不去了。”
“不需要回去,我现在是新的人了。”女孩亲近爷爷,“新旧都好,我是我,您的孙女儿,这是不变的。”
麦茫茫旁听,弯着眉眼笑,倒计时进入最后二十秒,顾臻来电,她接起,他沉缓道:“茫茫,生日快乐。”
话音方落,钟楼奏鸣,烟火升空迸散,弥天流光,亮彻长夜。
钟声回荡,壮丽悠扬,麦茫茫回道:“新年快乐。”
二十分钟后,烟火燃放殆尽,人群开始散去,麦茫茫转过身,她的长发迎着风,呼吸间阵阵白雾,她带着笑意,始终看着同一方向。
没有鲜花和仪式,连他为她复刻的烟火,同时照亮了她和他一瞬之后,也在他的侧脸落幕,绚烂与喧嚣悉数退潮,一切归于黯淡。
当顾臻只是极为平常地向她走来,逆着人群,步履坚定——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
顾臻行止,站定在麦茫茫面前,为她戴上戒指,珍重地吻她的额:“茫茫,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好。”麦茫茫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顾臻,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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