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孟氏看着雪晴的处事风犯,就打心眼里佩服,一个女人能能干到在外头顶起半边天,比男人还强。
再看子容的那气质,更是折服,陆家的姑爷能有这等人才,更可以想这陆家是什么样的家风。
再说程根又是亲眼见到,虽然嘴笨些,不大说话,但相貌堂堂,性子又是极为憨厚,素心嫁了他也绝吃不了亏。
而素心已经十八,在年纪上又掉了个价,现在能有这样的好亲家,她哪还能说不同意,赶着雪晴道谢,“真要谢谢夫人了。”
雪晴见这事这么就结了,笑道:“成,我一会儿就给家时去信,那我先去开铺了。”
孟氏忙把她送出来,“姑娘好走。”
子容穿着雪晴为他做的银白软绸斜襟阔袖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浅蓝回纹图案,两边肩膀绣的是两团暗纹团花。
他依在窗边,风一吹,下摆开钗处露出里面与领口图案同色的浅蓝长裤,更显得俊逸非凡。
看着负责舞服征收的宫女桂枝从楼下走过,进了前面的绝色坊,抿紧了薄唇。
负责看着他的家丁二狗趴在窗边,跟着他往下望,“公子,您喜欢那种年纪大的宫女?”
子容瞪了他一眼。
他忙闭了嘴,又跟着往下看。
子容见桂枝出来,又走向秀色坊所在的小巷,慢慢垂了眼眸,暗松了口气,转过身,对二狗道:“听说你跟绝色坊,里负责刺绣的那姑娘关系不错。”
二狗搔了搔头,有些难为情,“认识也不久。”
子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茶,“你小子行啊,没见两面就带上肚子,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哪能有什么酒喝,我那点身家,谁知道猴年马月,才娶得上媳妇。”二狗到他对面,扒了张圆凳,从双腿间塞到屁股下面。
子容喝着茶,单手从钱袋里掏了两粒金豆出来,斜睨着他,“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事,不过,你如果帮我办件事,这个给贴补着办喜事。
二狗双眼顿时放了光,那两粒金豆够他挣上五六年,别说办喜事了,把家里那破房子翻修一翻,都足够,“不瞒公子说,娶是肯定娶的,我不正为这事愁吗。”伸了手去拿金豆。
子容手一按,将二狗的手压在桌上,那两粒金豆在他手下,却拿不出来
二狗视线从子容手上移上,“公子……”
子容笑了笑,“现在还不能给你,你得把事给我办了,才行。”说完将手拿开。
二狗又将那两粒金豆,在手掌下滚了两滚,才不舍的把手移开,心却早飞了,想着家里的破屋变成了瓦房,绝色坊的那绣花姑娘盘着头,坐在屋里抱着个奶娃娃在奶着,但想归想,心里却知道自己的份量,迟疑道:“小的能为公子做什么?金家可是大户人家,小的虽然是公主府的,但始终只是个奴才……太难了,小的可做不来。”
“不难。”子容慢慢将那杯茶喝干了。
“当真不难?”二狗又来了精神。
“当真不难,你把耳朵凑过来。”子容放下手中茶杯。
二狗把耳朵凑到他面前。
子容压低了声音,耳语了几句,退开来,靠向身后椅背,“不难吧?”
二狗想了想,“应该不难,不过万一……”
“这衣裳已经送进宫里了,还有什么万一?”子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敲了敲,轻弹了粒金豆到他面前,“先给你一粒办彩礼,事办好了,这粒也给你,不过这事得快。”将剩下的一粒拈在指间把玩。
二狗喜滋滋的端起茶壶给子容倒了茶,才拿了那粒金豆,哈了哈气,在衣袖上擦了两擦,那粒金豆在从窗棂射进来的阳光下澄亮,笑得有牙没眼,小心的收进怀里,“小的就这给公子办去。”
桂枝站在秀色坊,门口望了望头顶的门牌,她身后的小太监也跟着在看。
素心忙迎了上去,“姑娘,看衣裳吗?”
雪晴撇过头望了望,认得是那个收舞服的宫女管事,忙放下手中的笔,奔了过去,“今天一早,枝头的喜雀叫得厉害,我就寻思着怕是有贵人前来,还真把姑姑盼来了。快请,快请。”
一边说,忙着往里让,“素心,快去把我们家里的茶冲一壶来给姑姑和这位兄弟解解渴。”
桂枝听得心里舒服,提了长裙,迈过门槛。
她身后小太监上次是见过雪晴的,也认得人,跟在后面,笑道:“雪晴姑娘,你还真是摊上喜事了。”
雪晴已猜到了是什么事,心里欢喜,扬着眉,不动声色,“真的?什么喜事?”抖着丝帕,拂了拂没有尘的圆凳,“姑姑快坐。”
桂枝也不谦让,顺势坐了。
雪晴又请小太监坐,小太监却不坐,站在桂枝身后。
桂枝回头道:“你就坐下,反正不宫里,也不用这么多规矩。”
小太监这才挨着她身边凳子坐了。
素心捧了茶出来,雪晴接过,亲手斟了,双手递到桂枝前面。
桂枝表面没什么多的表情,暗里却赞,果然懂事,接人待事这一套做得象把人捧在手上,却又不让人觉得假,能直舒坦进人心底。
难怪锦秀夸个不停,接了茶喝了一口,“前些日子还在琢磨突然去哪儿弄了这么好的茶,原来是你这儿给的。”
雪晴又递了一杯给小太监,“这是自家烤的粗茶,怕姑姑喝不习惯。”
“你就别谦虚了,这茶比我们宫里咱喝的那些强得多了。”桂枝把茶凑到鼻尖下闻了闻,十分惬意,“锦秀跟宝一样,不舍得喝,我们想讨一口喝,不知多难。”
雪晴忙唤素心,将那茶包了一包,送到桂枝面前,“如果姑姑觉得这茶,还入得口,就拿点回去解解渴。”
有锦秀接这茶在前面,桂枝也不推拒,瞟了眼身后小太监。
小太监伸手接了,“姑姑,既然雪晴姑娘有这心,咱也就顺了人家的好意。”
桂枝笑了笑,把茶杯放在桌上,小太监就把茶收了。
雪晴又将杯里茶,倒满,才在桌对面坐下。
桂枝道:“你那舞服,上头看上了。”
雪晴虽然在她到这门口就猜到了,但听她亲口说出,仍是喜不自禁,“全托姑姑的福,都不知该怎么谢谢姑姑才好。”
桂枝微笑了笑,“也用不着谢我,能被选上,也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不过你也知道,上头看上了,但还得上身最后复审,能不能过,还得看这最后。你运气也好,这次进得复审的也只得两家,你把余下的几件做出来。到时最后彩排的时候,穿上一舞,谁胜谁负,也就出来了,上头一拍板,如果是你家胜出,不出三日,银子就到你手上了。”
雪晴这心突突的跳,得个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桂枝看了她一眼,也笑,“终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这才多大点事就乐成这样。”
雪晴脸红了红,“不瞒姑姑,咱从小地方来的,还真没见过宫里这样的大世面。”
桂枝拍拍她的手,“别紧张,你紧着自己的能力去做,我看好你。”
雪晴哎,了一声应了,“这还有一家,不知是哪家中了?”
桂枝眼尖,一眼看见前面货架上挂的一袭半透明男袍,站起身,走了过去,拈了那件男装细看,随口道:“就是你们对面的绝色坊,。”
雪晴暗暗冷笑,果然是她家,她从小跟子容一起做买卖,知道打探得适可而止,太明显反而不好,把这话题搁下,
见桂枝看那衣裳,心里略一咯噔,这是程锦秀看上的东西,凑上前,小心试探,“这衣服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我只是随便看看。”桂枝放开手中衣裳,这料子与宫里看到那块颜色不同,质地却是一样,“这料子,你在哪儿买的?”
“这是我们自己织的。”雪晴引着她看了另外几套衣裳,“这些料子都是我们自己织出来的,在外面买不到。”
桂枝看了一圈,点了点头,又转回刚刚看的那套半透明的男衫,“这料子还有吗?如果有的话,卖我一匹。”
“这料没了,最后一匹都被别人定去了,只剩下些残角布,做不得衣裳了。”雪晴可惜的叹了口气,“难得被姑姑看上,雪晴没这福份。”
“不能再织一匹么?”桂枝放了衣裳,坐回桌边。
“材料不足,织不了了,到是可以帮姑姑做几朵绢花玩玩。”
婉娘从织布机后面抬头望了望,也不知雪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料子明明还有一匹存着,再说纱线有得的是,别说织一匹,就是织二十匹也不是什么难事。
人家看上了,卖了不就是钱么,何况还是宫里说得话的管事,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她却一口把话堵死,硬是不留一点余地。
桂枝失望的又扫一眼那件衣裳,“是可惜。”
“不知姑姑看上这料是想做男装还是女装?”
“男装。”
雪晴又问,“敢问下,姑姑,心目中穿这衣衫的人的喜好如何?”
桂枝本待不说,但想了想,道:“到没什么特别喜好,就喜欢图个新鲜
雪晴弯身从身下样布篓子里寻了另一块面料出来,也是半透明的,不过上面点着些牡丹暗花纹,手一晃,那些暗纹就象在动,好象是风吹过牡丹,花朵随风颤抖。
将料子递到桂枝面前,“这是我们才想出的新样片,虽与那块有些不同,但也还看得,不知姑姑喜欢不喜欢。”
桂枝接过,双眸一亮,这块料和那块料都是同样的半透明,手感也是差不多,但这块多了花纹,虽然是暗花,却明显的招摇许多,也亮丽了许多,到是合她心里想的那位的口味,“这料有?”
“也没,不过您喜欢,可以织。”
“这样吧,你就照着这织,织匹藕色的,照着你架子上的那件做出来,大概要多少天?”桂枝去了失望之心,神色间又带了悦色。
“连同那舞服,一同给您送去,成吗?”雪晴盘算着时间,挤一挤,到时不成问题。
“成,我就等着了。”桂枝眉开眼笑。
“不过……”雪晴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桂枝笑敛了些。
“不过这料子跟那料看似同类,但做出来的东西,效果却是完全不同,如果做那款,怕效果不好。”
“呃?”桂枝望向货柜,想了想,确实有道理,“那你看做什么好?”
雪晴略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自个改一改,做出来送给姑姑看,如果不合意,我们再改。”
这铺子上的衣裳,桂枝大约翻看过,件件不俗,可以看出这个雪晴在衣裳款式上确实是有独到之处的,没准真能想出什么新点子,如果能出新意,更是好事一桩,就算不行,再改也不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就照你说的办,我也不坐了,你也尽快动工,别误了日子。”
雪晴又留了一阵,桂枝执意要走,便恭恭敬敬的送了她和小太监出去。
站在门口见她们拐出了小巷子,唤了素心过来,小声道:“到街口帮我看着,如果她们转回来,马上来通知我。”
素心哎,了一声去了。
雪晴抛了桌布,从里面一叠叠布里抽了那匹半透明的料子,直奔里间,在床上抖开,拿着剪刀,第隔两尺的地方就剪上一个口子。
婉娘从外面跟进来,见她手指扳着那些剪口一阵的撕,好好的一匹料子,给撕成两尺一段,两尺一段的,再也做不得衣裳。
心痛得奔到床边,抓了那些碎布在手上,急道:“雪晴,你这是做什么,不可惜吗?”
“可惜啊,怎么不可惜?”这些料子哪块得来都不容易,从构思,排纱,用线,到织哪样不是绞了脑汁。
“那你还……那姑姑既然喜欢,你给她就是,也不用怕她发现还有这料子,巴巴的赶着撕了,再说要做舞服,又要织那新料,这时间又紧,何必自找麻烦?”
雪晴手上停,“你别光坐着,快帮手。”
“我可不做这糟蹋东西的事。”婉娘别开脸。
雪晴哎,了一声,“锦秀嘴里那位,连个颜色都挑剔到那样的人,能容下宫里还有人跟他穿着一样的到处晃荡?谁不喜欢独一无二呢?何况是皇上身边的人。
让她拿回去,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要挤兑到锦秀口中那位。
他就算嘴里不说,心里只怕不知会怎么想。
到头来这火肯定是要撒在锦秀身上,锦秀在里面受了气,没得到好,到头来寻谁?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秀色坊。
她们都是什么人?我们惹得起?惹恼了锦秀,不知要怎么收拾我们。
到时非得大祸临头,为了这点钱,关铺不说,没准脑袋都要搭进去。”
婉娘倒抽了口冷气,吓得脸都白了,“我的妈呀,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看我这笨的,就想着那点钱了,别的什么也没想,好在刚才没多嘴,要不就惹出祸事了。”
伸了手也去帮雪晴撕料子。
雪晴笑了笑,也不多说,在这社会,象婉娘这样肯出来做事的妇道人家,已经是强人不多少,但她终是没见过世面的,怎么能苛求她懂得这宫里人的人心。
怕有人来看到,手上动作又快了些。
“既然这料子不要了,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干净?”婉娘叠着撕下来的碎料。
“这可是钱,烧了就成了一捧灰。”雪晴拿了块粗布,留下一块在外面,将剩余的那些叠好的碎布包了,打了个结,堆到屋角货架上。
婉娘一脸迷惑,“这还能做啥?”
“你想啊,这一块料子,宫里两个姑姑看上,说明这块料在宫里肯定能行得开。等那位穿出来,多半好多人眼热,喜欢追风的人不会在少数。”
“你不是说不能挤兑了那位吗?”婉娘更摸不到魂头。
“不做衣裳,可以做花啊,一会儿我寻些丝光缎面的绸料,掺着这个做几朵绢花出来,等锦绣来的时候,给她看看。如果能看上,卖到宫里,也是一笔小财。价钱打高些,能用得起的,也只能是有身份的。这些喜欢追风的人只得朵花,那位却整件衣衫,不更显得地位不同?即满足了那位的虚荣心,又满足了这些追风的人,何乐而不为?再说做几朵花,也不费事,看不上,行不通,锦秀也不会往宫里带,我们也不损失什么,到时再烧这料子也不迟。”
婉娘感叹了一阵,搓了搓她的额头,“你这小脑瓜是怎么长的,这么多心眼,跟莫掌柜还真是弯刀对瓜瓢。”
雪晴抿着嘴笑了,要说心眼,哪能有子容那玲珑心的心眼多。
“对了,子容也说了,根儿是打心眼喜欢素心,我还是赶着先给爹娘去信,把这事办了,根儿老大不小了。”
雪晴拿了留出来的那二尺纱料出到外间,素心已经回来,一张脸红得熟透。
婉娘撩着帘出来,推了推素心的胳膊,“听见了?”
素心更羞得说不出话,一个人走过一边货架整理衣裳。
雪晴笑着啐了她一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初我跟子容,连打什么首饰,都是面对面直接谈,哪,就是我头上戴的这珍珠钗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拢了拢头发。
婉娘截了她的额头,笑道:“你当是你啊,自小跟莫掌柜窝在一处的。
雪晴也笑,在纱料上剪下三块巴掌大小的正方形。又拿了另一种比这纱浅色些的丝光绸,同样养下三块。
将丝光绸对折了再对折,折成方形,捏着折叠着的中心,将上面散口的三角形走弧线修剪成树叶形状。
那三块纱料也是如此剪裁。
另取了同样的丝光绸料,颜色同方才那块同是一色系,基色却是不同,剪成一条条食指宽窄的细条。
点了蜡烛将所有毛边在火上过了一道,那些边也就不再散口。
再拿米汤把细条浆过,放到一边,任风吹干。
将剪出弧线的丝光绸和纱料单边收褶,交叉着用针线穿了,串在一起,收紧花心,剪了线头,便圈了成了一朵六瓣花形,丝光绸比纱料厚实些,所占的位置就宽,纱料便皱皱窄窄的镶在了丝光花瓣中间。
做到这儿,浆了米汤的细条也干得差不多了。
将细条对折,两头钉合,固定在花朵背后,或长或短的钉了一圈,剪了块圆布将底子一封。
翻转过来,在花心的空洞上团了个纱球,串了些珠串,把串珠串的线拉得紧紧的,一根根立在纱球里,在后打了结,这花也就做完了。
对着光一照,三个色调,不同的光华交替着流转。
婉娘拿着那花爱不释手,“雪晴,你做花可越做越漂亮了。”
雪晴在背后装了夹子,往婉娘发侧簪上一别,“送你了。”退后一步,看了看,这花倒是极配的这头螺旋簪。
婉娘忙要取,“这怎么行,你不是说要拿给锦秀看,设法卖进宫里的吗
雪晴拉下她的手,要她耳边又挑出一小束发丝,衬得那花更活了,递了小铜镜到她手中,“自然要卖的,不过咱巴巴的递给她。她一看就知道咱是什么意思,还不往死里压价?咱是要她求着咱买,反正这料只有咱有,她不求咱,哪儿也做不出来。”
婉娘拿着铜镜照了照,平凡的发型顿时放了彩,笑得合不拢嘴,“别说,这花一戴,人看上去都不同了。”
“那当然。”雪晴又剪了些纱料,正准备再做几朵不同的出来。
眼角余光,门槛
嫡妻重生功略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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